也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风都静止,让人憋得发闷。
憋得她现在莫名又急切地觉得自己需要跟谁说点什么。
她想也没想,从包里翻出电话,给林静年打了个电话过去。
响了好久之后,孟婴宁要挂,那边才接起来了。
林静年的声音含糊,还挺痛苦:“喂……”
“年年。”孟婴宁毫无意义地重复叫了她一声,“年年。”
电话那头静了静。
林静年问:“你怎么了?”
孟婴宁走到园区门口,在路边儿坐下:“没怎么啊,就看看你睡没睡醒。”
林静年沉默了一下,说:“狐狸,我认识你二十年了。”
孟婴宁握着手机垂头,语气挺自然的,跟平时俩人聊八卦的时候差不多:“我刚刚,解决了一个事儿。”
“嗯?”
“也不是什么大事的,”孟婴宁直勾勾地盯着墙角,有点出神,自言自语似的,有些混乱地说,“就是有那么一个人,我跟这人发生了点儿误会,然后刚刚这误会没了,我本来以为解决以后我会很高兴的——”
孟婴宁猛地顿住,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些什么。
林静年接道:“但是其实也没那么高兴。”
“可能是因为今天太热了。”孟婴宁认真地说。
其实她在这头这个人那个事了半天,林静年并没有太听懂她到底是想表达点啥。
但是二十年的闺蜜之间就是有这种特殊的默契——两个人无论对方在说些什么玩意儿,你理解与否,话题和内容是非相同,这对话都能流畅又自然的,毫无阻碍的进行下去。
林静年打了个哈欠,拽着枕头往上拉了拉,人坐起来:“狐狸。”
林静年冷静地瞎几把扯道:“你爱上了。”
“……”
孟婴宁手一抖,把电话挂了。
林静年看了一眼被挂断了的电话,手机丢到一边,枕头拉下来,继续睡。
她没孟婴宁那宿醉以后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体质,她现在人发昏,急需睡眠补充,并没有太在意这个事儿。
电话那边儿,孟婴宁看着手机屏幕,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都什么事儿啊。
一个周末鸡飞狗跳热热闹闹的过去,新的一周又雷打不动的到来。
周一,孟婴宁起了个大早上班。
做期刊杂志的大多这样儿,半个月忙完以后能有一段时间休息休息,让人喘口气,至少不会像前几周一样折磨得人头发一把一把掉。
不过最近整个行业都不太景气,就连午休时间众人的八卦内容都从富二代出入某明星私人公寓深夜照片门变成了隔壁哪本小杂志社又停刊了,这段时间又不知道哪儿听来的风声一直说公司内部可能也要裁员,前段时间忙的时候没那个精力细想,现在闲下来了,一时间人心惶惶。
孟婴宁来没几个月,消息比较闭塞,这些都还是听白简说的。
白简椅子往后一滚,悔不当初:“我当时就应该去学个计算机什么的,做一个每天敲代码打遍全天下的程序员,没准儿我天赋异禀还能成个一代黑客白客什么的呢,我来杂志社上什么班儿呢?”
孟婴宁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头也没回提醒她:“白简姐,程序员那可比编辑秃得还要快。”
白简满目苍凉,幽幽道:“头发和钱那能比吗。”
孟婴宁一想,也对:“有钱那还能去植发呢。”
“……”
“你这小孩心怎么这么大,”白简满脸复杂地看着她,“没发现最近办公室气氛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吗?都提防着呢。”
“一个月前就说要裁员呢,到现在不也一个都没走吗?”孟婴宁不在意道,“公司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本来也不是指着《singo》这一本杂志活。”
孟婴宁安慰她:“没事儿,咱们公司和外面那些小杂志不一样,有钱着呢。”
白简毕业也四年了,上了几年班反过来被一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姑娘给安抚了,一时间还有些羞愧,觉得自己之前太把孟婴宁当小孩了:“是啊……你还挺淡定。”
“我当然淡定了,”孟婴宁咔嚓咔嚓点着鼠标,“我有小副业呢。”
白简:“……”
孟婴宁勉强算是个小网红这事儿没怎么瞒着,主要是也瞒不住,不过她名气没那么大,认识她的人也不多,而且时尚杂志社,每天出入不知道多少明星模特不提,光孟婴宁知道的她们编辑部就有个百万粉的美妆博主,前段时间还去参加了某日系大牌彩妆的新品发布会。
不过白简说的那种和以前不一样的气氛孟婴宁也感受到了,尤其是连着两次例会她被老大点名表扬了一通以后,孟婴宁几次在茶水间感受到了上一秒窃窃私语直到你端着杯子一进来瞬间万籁俱寂的情况。
就比如此时。
公司里的茶水间一层一个,挺大,两个小隔间,里间可以冲点咖啡饮料什么的,外面一个小冰箱,里面免费提供一些小零食和水果。
这会儿里间玻璃门半开着,里面就两个姑娘,一个属于虽然看着很眼熟对名字也有印象但是就在嘴边怎么也叫不上来的程度。
另一个孟婴宁倒是认识的,叫韩乔,上期那个“触电”的专题开卷本来是孟婴宁和她两个人负责,俩人商量好一人负责一半,结果这姑娘一整个礼拜啥啥没做,周一一早跟早自习抄作业似的坐在电脑前赶工,最后文案写得像坨屎,理所当然被李欢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骂完从办公室出来以后俩人再没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