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头看不惯的妃嫔,哪一个不是被她使了些不入流的手段给除去了,也就大楚皇帝信任她将后宫里头的事全权托付给她,傻的可以。
她在后宫里头这样焦灼着,凭什么赵氏和程子颐的女儿却能好好地和唐尧定下亲来?凭什么他们能过得这么快乐圆满?
若是当初程子颐肯看看她,她也不会入宫,又岂会这样不痛快地在后宫里过了这么多年,现在还要忍受着和自己的亲侄女儿共侍一夫的罪!
皇后娘娘越想越气,未用午膳,也未用晚膳,在榻上躺了一整日。
到了夜幕降下来的时候,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凑上去,在皇后娘娘的耳边轻唤:“娘娘……”
皇后娘娘以为这宫女又是来催促她用膳的,不耐地摆了摆手:“今日本宫没有胃口,不必传膳,都下去,让本宫一个人静静。”
她在仔细思索着要如何整治程家,才能让自己出出气,可是这些时日单单是一个李棠如便搞得她焦头烂额,分身乏术,为难得很。
宫女却没有走开,态度万般恭敬地继续说道:“娘娘,是皇上过来了。”
她附在皇后耳边轻语:“皇上这番过来,阵仗不小,许是挂牵着娘娘的身子呢,娘娘可是要出去看看?还是仍在榻上躺着?”
皇后娘娘皱了皱眉,抬起手示意宫女将她扶起来:“带我起来。”
她皱着眉,心里暗道麻烦。
若不说大楚皇帝的花心,他对她这位皇后实在是不错。
可是大楚皇帝对她再不错,那又能怎样,她的心里没有大楚皇帝,大楚皇帝在她身边殷勤一点,反而让她觉得别扭。
麻烦,当真是麻烦极了。
在地上站定,被宫女伺候着披了件金线牡丹的披风,往外走的时候,皇后娘娘的脸上又带上了得体温婉的笑。
她一直被宫女搀着走到了宫门的地方,翘首以望。
大楚皇帝果然如宫女所说,正往她的宫殿这边走。
只是皇后娘娘脸上的笑容,却在看见了大楚皇帝身边跟着的人的瞬间,彻底僵住。
大楚皇帝身后,被几个太监押着一个人。
是婉才人。
怎么会是婉才人?
自打桂花宴上出事之后,她就想好了对策,让婉才人做自己的替死鬼。
这婉才人虽然心性高,心思狠毒又善妒,但却是个没怎么有脑子的,被她借刀杀人当刀使,还天天谢她为她着想,实在是有够蠢的。
只是皇后娘娘以为,婉才人是该死在狱里头了。
婉才人没道理还活着,且不说大楚王朝的牢狱里有多折磨人,单是那天她吩咐人下了狠手打了婉才人一百大板子,就足够她命断了,怎可能到了现在,还活着?
皇后娘娘毕竟是在后宫里头磨练了多年的人,虽然笑容敛去,却仍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端庄模样,福身道:“臣妾见过皇上。”
大楚皇帝的身体状况显然仍是不甚明朗,需得太监搀扶着,也站不太直,他的面容显得有些凝重:“朕这次过来,是要问一些事。”
大楚皇帝今日也知道了他姐姐福宁家的唐尧要与程祈宁定亲的消息,初时听到他还没能回过神来,后来接受了这件事,心里头有些遗憾,却只能苦涩笑着表示知道了。
如同当年他恋慕赵氏,却只能笑着去给赵氏与程子颐祝福一样,如今他喜欢程祈宁的娇俏模样,可是既然他外甥先与程祈宁定了亲……
遗憾归遗憾,就这样罢。
即便是这样想,大楚皇帝仍然觉得有些如鲠在喉。
自己看中的女人,都安排好了明年入宫选秀的单子里有她的名字,却被别人捷足先登。
习惯了被人供着,想要的东西信手拈来,却在赵氏与程祈宁这里连栽了两个跟头,大楚皇帝今日的心情本就不豫,又收到了大理寺那边的官员的进言,说是前些年那事,误会了程子颐了……
大理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同他解释了个清清楚楚,只是大楚皇帝还有些不愿意承认。
其实当年的事,即便是确有其事,对程子颐的责罚也是重了。
那时候他有私心,看程子颐与赵氏和和美美,实在是不顺眼得很,就借着程子颐的这点小错,让他在韶京再难立稳脚跟,被逼搬迁到江南桐城。
现在突然被人说起,当初是他误会了程子颐,就好像被人直指他当初判断有误,大楚皇帝的面子上挂不住,再加上他不信自己向来温良端庄的皇后会做出这样的事,于是大楚皇帝同大理寺的人说,要到皇后娘娘这里问个清楚。
大楚皇帝抬眼看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暗暗瞥了婉才人一眼,见婉才人望向她的一眼充满了怨恨,眉心微动手指暗暗握起,脸上却只露出了几分怜悯。
她迎上了大楚皇帝打量着她的目光:“皇上想问什么,直说便是,臣妾在皇上这里从来未曾瞒着什么……”
“不必多说些什么。”大楚皇帝打断了皇后娘娘的话,“朕就问一句话,当年程子颐报复婉才人的事,当真是他做的?”
陈年旧事忽然被提起,皇后娘娘的身子一凝。
当年的事她做的可谓是天衣无缝,所有的人的焦点都在程子颐和那时候还是秀女的婉才人身上,没人想过她会是安排这件事的人。
后来婉才人对她感激涕零,程子颐如她所愿被贬出京,这事让她痛快了很久。
这都十几年过去了,皇上他为什么忽然又追究起了这件事?
皇后娘娘笑了笑:“皇上怎还记得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当初程画师会做出这样的事,臣妾也是觉得有些吃惊……”
被太监押着的婉才人听着皇后娘娘虚伪的话,忽然发出了几声冷笑。
皇后娘娘往婉才人那边瞥了一眼,看着婉才人眼中无边的妒恨,她的心里忽然有些发凉。
怎么看这样子,婉才人就和知道了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