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啊”一声,很吃惊,瞪圆了圆圆的眼睛,嘴巴大张着,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安春轻声嘀咕:“看来,安兰要先抬姨娘了……”
“你说什么?什么姨娘?”翠竹耳朵尖,恍惚听到这么句话,就赶紧问安春。
安春立即说自己没说什么,不过是翠竹听茬了,她随即让安春来给自己梳个牡丹头,考她学会了没。
“哦,好,我这就来给姐姐梳,梳的不好,还请姐姐多指点。”
“行啊,来给我梳。”
……
新来的一个名叫安兰,由少奶奶从沈家别院带回来的丫鬟在南楼小书房刻苦用功学习,连着七八天没下楼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萧家。
各人听了这个事情,有称赞的,也有嫉恨的,更有发怒的。
称赞的当然是唐氏了,她说自己果然没看错人,未来的兰姨娘生的孩子一定不差,因为兰姨娘都这么聪明好学。
唐氏已然把景兰看成了她儿子未来的姨娘了。
嫉恨的当然是武氏和唐端淑,她们觉得景兰是一块她们实现计划的绊脚石。碍于景兰一直在南楼上,一直在沈婉身边,她们想要害景兰也没有途径。听到唐氏称赞景兰,还说什么兰姨娘的话,两个人的心简直在滴血。
至于发怒的就是萧如玉了。
她一直认为只有自己才有资格陪着嫂子读书写字下棋弹琴,一陪一整天。
那个叫安兰的丫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能够陪着嫂子做那些事情呢。
她还听说了,安兰那个丫鬟七八日没下楼了,一直在南楼的小书房里,嫂子除了早晚来娘亲房里晨昏定省,都是跟那个丫鬟在一起。
最不可思议的是,大家都说那个丫鬟以后是要被大哥收房,做姨娘的。
既然她要做大哥的姨娘,不应该是嫂子不喜欢的人吗,为什么嫂子还要教她读书写字,跟她腻歪在一起。
不知为何,萧如玉就是觉得大嫂跟那个丫鬟有些腻歪。
而那个丫鬟取代了她在嫂子心里的位置。
怪不得这几天,偶然在娘亲那里碰见大嫂,她都是向娘亲问安之后,寒暄两句,就告辞而去了。
原来她是在牵挂着那个丫鬟,所以匆匆离去,跟自己都没有怎么说话。
因为她前段时间,在沈婉从栖霞寺礼佛回来后,她在嫂子那里呆了两日,被娘亲揪回去骂了一顿。她老实了七八日,没有去找嫂子,故而关于沈婉教景兰读书,景兰七八日没有下楼的事情她是最后听说的。
听说了之后,她坐不住了,她想去看一看那个叫安兰的丫鬟有什么了不起,竟然得到嫂子那样的青睐。
她回忆起,好像嫂子刚从栖霞寺回来的时候,她去见嫂子,就是有个看着还顺眼的小丫鬟在嫂子跟前坐着,给嫂子捶腿来着,当时嫂子说那个小丫鬟叫安兰。
那个时候,她的眼里就只有嫂子,都没多看安兰两眼。
没想到七八天之后,安兰就成了嫂子跟前的红人了,嫂子跟安兰一起做那些以前只有嫂子跟她一起做的事情。
安兰不是受嫂子宠爱吗,她偏要去下一下安兰的脸,让安兰明白自己的身份。
于是次日一早,萧如玉逃课了,她对女先生说自己肚子痛,要去如厕,结果遁了。
那个时间,也是沈婉去唐氏所在的富贵堂问安的时候,她人不在南楼。
萧如玉熟门熟路地溜去了鸳鸯楼,她要上南楼的时候,楼梯口两个丫鬟怯生生地上来拦住了她,告诉她:“少奶奶吩咐了,她不在鸳鸯楼的时候,不许任何人上楼,也不许任何人下楼。”
“放肆,你们两个没长眼睛么,我是谁你们不晓得?在萧家,没有地方是我不能去的,让开!”
萧如玉是个被爹娘兄长娇纵惯了的人,哪里会真让两个丫鬟拦住了。况且,她这一次趁着嫂子不在悄悄溜来,就是为了下一下那个叫安兰的丫鬟的脸,不达到目的,她怎么可能回去。
她一边娇叱两个在楼梯口拦住她的丫鬟,一边推开她们,蛮横地上楼。
那两个按照沈婉吩咐守住楼梯口的丫鬟知道萧如玉的厉害,犹豫了一阵儿,到底不敢拦她,让她蹬蹬蹬地跑上了楼。
南楼小书房,对于萧如玉来说,她很熟悉,所以她直接走过去,推开了书房的门。
那个时候,景兰正在书房里认真写字呢,沈婉在出去之前给她布置了作业,写最近教的一百多个字,每个字写三个。
沈婉离开半个多时辰了,她才写了一半不到。
听到书房门被推开,景兰抬起头来看是谁,来人的脚步声并不像是沈婉的。
看到萧如玉之后,景兰放下了手里的毛笔,她还记得眼前这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儿是萧家的小姐,沈婉的小姑子,那天刚到萧家时,景兰跟她有一面之缘,还说了几句话。
景兰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见到了萧家的小姐,她当然是要从紫檀书案之后走出来,向萧如玉行礼道福。
萧如玉却没有立刻叫起,她围着屈着膝,将双手放在身侧行福礼的景兰踱步转圈儿。
好一会儿她才说:“你还真是走运,才被我大嫂带进萧家,就得我大嫂青眼相加,教你这教你那。我大嫂对你这么好,等你成为我大哥的妾室之后,你可要记住我大嫂对你的好,不要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
景兰本来屈膝低着头的,听到萧如玉说的话立马抬起头,直起了身体,看向她问:“你说什么?”
萧如玉却仿佛不屑回答景兰的话一样,继续说:“依我说,你们这样出身的奴婢本来就低贱,学什么看书写字,用得上么?等我大哥回来,你就会被收房,在房里伺候好我大哥,早些怀上身孕,生个一儿半女,抬姨娘,这才是你的命。换言之,你该学的是如何在房里伺候好男人……”
不等萧如玉说完,景兰已经铁青着脸,喊出来一句:“住口!”
萧如玉冷笑,道:“哟,恼了?听我说了真话,就怒火攻心,脑子烧成了浆糊,敢这样对我说话了?”
景兰此时的确很生气,说是怒火攻心也不为过。
怒气在她胸口来回激荡,她的身子阵阵发冷,气血上行,又让她脸和头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