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远深深打量了他一眼,道:“我家小姐有要事需处理,所以没有立刻回凤阳,而是来了顺城。此事谭大人当真不知?”
谭清远闻言颇有些惊喜,但转念察觉到他话中警惕的含义,赶忙解释道:“我的确不知此事。”若是知道,他早就追上来了。
卓远心生疑惑,道:“那大人又为何用特殊的树叶吸引阿雪去东郊找你?”
谭清远一呆,道:“阿雪?”
卓远点头。
谭清远连连摆手道:“我并非想要引阿雪过去,而是想要引野猫聚在我身边,我将叶子攥在手里,思量着若有猫感兴趣,也许会咬我手腕的绳子助我脱困,再者山间如此荒凉,若有人能看到群猫,兴许会因好奇前来探寻,就有发现我的机会了。”
这次换卓远愣住了,原想着此人是暗中盯着小姐行踪有其它心思,没想到是误打误撞。
但作为暗卫,话还是要严丝合缝地问下去,他接着道:“谭大人身边除了阿雪,并没有其它活物。”
谭清远抚了抚额,随便一说:“会不会是阿雪太想要叶子,把其他猫打跑了?”
“……”卓远无话可说。
消化了一下前面匪夷所思的事情,卓远再度启口,道:“谭大人是一州之首,遇到这等事情理应上报朝廷。我家少爷亦是朝廷中人,如果大人不嫌弃,可否将此事经过告诉属下,属下禀明少爷,看看我等能否相助一二,也好过大人一人独自游荡。”
谭清远听到最后,脸上一红,卓远虽然说得圆滑,但言辞句句在谴责他行为欠妥,一州刺史一个人上路,还没有隐藏身份,没被人杀了就不错。
“是我大意了。这次微服北上是想借机会体察民情,怎料流民乱象爆发,无奈言明身份,之所以没有立刻回返,也是由于流民的缘故,我发现他们是有组织的行动,心中不安,就一路跟着他们到了顺城,停留了大约一个多月。”
“我好不容易和一伙人混熟了,昨日却发现其中几人无故消失了,那些和我关系不错的流民也沉默下来,闭口不言。我怀疑其中有鬼,尾随一人进了一条巷子,结果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卓远哑然,心道这个人不知该说他胆子大,还是自不量力,陛下派了精锐进来才控制住局势,查出幕后图坦势力,他一无人二无财,就敢乱闯,也亏他命大。不过这般也有好处,鱼塘里钻入一只泥鳅,打乱了局面,没准探出头的鱼儿更多。
他思量一刻,还有不解之处,那些人为何要把他打晕捆起来,而没有直接杀了他,是怕朝廷追查还是有其它的原因?
“匪徒除了将大人打晕捆缚,还做过什么其它的事情?”卓远问道。
谭清远迷茫地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他的话戛然而止,忽然惊恐地睁大了眼。
“糟了。”他摸了一把身上,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怎么,大人可是丢失了什么物件?”
谭清远脸色惨白,支吾道:“我的官印路引被他们拿走了!”
卓远:“……”
*
“你说他把什么东西丢了,官印?”卓远将听到的消息禀报给萧承启和谢柔,两人满脸惊诧,这么要紧的东西怎会丢失,虽说府衙会有备案,但是重臣丢失官印,若被朝廷知道是要治罪的。
不巧的是,他还撞见了微服私访的萧承启,现在好了,不用他想办法隐瞒了,这和直接面圣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萧承启冷哼出声,对这个谭清远何止不满意,简直想立刻下圣旨把此人革职查办,他已经想不起当年为何要把刺史之职给他。
“一个人带着官印四处乱跑,他这个刺史是做烦了,想做县令是不是,还是想回家耕田种地?”
卓远没敢出声,谢柔抿了抿唇亦是无奈,谭清远似乎很糊涂,他所管辖的地域极为重要,这般托大谁都救不了他,但她也知道,眼下查办他不是最重要的事,找到将官印拿走的人才是当务之急。
“匪徒拿走他的官印是为何?”
萧承启沉下脸道:“如果是高手故意为之,最坏的猜测,是有人打算冒充谭清远执掌兖州,一张易容加上官印,府衙看不出来,极易踏进圈套。”
谢柔蹙眉:“兖州会陷入被动。”
萧承启点了点头,思索了一阵,他吩咐卓远道:“派人手盯着兖州,只要有人顶着谭清远名号出现,即刻扣下。”
卓远领命但没有退下,他想了想,觉得有必要一问,于是对萧承启道:“少爷,需要将谭大人接入府邸么?”
萧承启连想都不想就道:“不用。”
卓远看了一眼谢柔,谢柔理解他的意思,谭清远已经知道他们在顺城了,他与萧承启“同朝为官”不可能不来道谢拜访,而且他又是重臣的身份,经历匪徒绑架,最好是将他保护起来,这座宅院位置隐蔽,暗卫极多,是隐匿身份的绝佳地点。于情于理,谭清远应该同来此地,再派人护其北上,以免出现更大的纰漏。
卓远能想到的事,萧承启不会想不到,那么干脆地拒绝,应当是为了她吧。她有点好笑,拉了拉他的袖子。
卓远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悄悄退下了。
“夫君,若要惩治谭清远,待我们回宫后下旨也不迟,如今顺城情况有待观察,他毕竟是刺史,若出了事,局势反而更为复杂,还需妥善安置。”
萧承启未掀眼皮,哼了一声道:“他爱去哪儿去哪儿,若是被人捆了杀了,我再找个人顶上刺史职位便是,朝中不缺能人。”
说得轻巧,谢柔才不信他真会放任下属官员不管。
萧承启满脸不快,闷声将她拉来膝上坐着,谢柔坐下时倒很乖觉,等靠过去时,却不动声色的在他腿上挪动了一下,萧承启满怀柔软,触感极佳,偏生这团香软还不安生,蹭得四处是火,他觉得身体发紧,立刻扣住她。
谢柔笑得眼睛都弯了。
“此人与我们半分关系没有,不许为他求情。”萧承启声音微哑。
谢柔温柔一笑,点头道:“妾身知道,妾身只记挂夫君,关心此事是否对夫君有利,如果有利,就一定要去试一试。”
萧承启无奈一叹,她就是这么会说话,大道理总说得头头是道,让人反驳不得,还心生欢喜。可他也确实不喜欢谭清远,此人胆大包天,竟对她有了别样心思,难道当他不存在?若是让这么个虎头虎脑的人进了他们的院子,还不知生出多少事来。
“其实将他接进来,依依也有私心。”
“什么?”萧承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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