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和的律师自然都是南城数一数二的精英人才，不过顾淮为知晓找的这位律师业务能力更强一些，几乎没给对手一点还击的空间，上来就开始先发制人，在询问环节就已经制霸住他的律师。
苏明和还算镇定自若，但接下来，对方律师播放了十二年前的录音内容和前不久窃听器窃听到的音频。
旁听席上，不少记者都惊讶了，苏明和取出手帕擦了擦汗，对方律师请出了证人。
苏明和大约不会想到季明伊心甘情愿的出庭作证为的就是扳倒自己，看着她出现，他不可谓不惊讶，颤抖的握紧了双手，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他的目光在逼问：“你想干什么？”
对方的回答则是：“毁了你。”
季明伊面对着律师的提问全都仔仔细细的回答，包括他们长达十几年的情人关系，又或者是曾经包庇过他的罪行。
记者们一边惊讶她所说的真相，一边兴高采烈的记录下这一切，今天之后，不愁没有新闻了。
苏明和感觉浑身发凉，他真的败了？
不管是询问，摆证据，请出证人，每一样都可以将他置之死地。
胜局已经明显偏向了知晓那一边，苏明和开始紧张起来，他出了不少的汗，心脏也剧烈的跳动起来。
秘书被他吓了一跳：“苏总，你怎么了？”
他摆摆手：“没事。”
可是下一刻，心脏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连带着五脏六腑都钻心蚀骨的疼，苏明和抽搐在地，审判官立即说道：“暂停庭审，马上送医院。”
距离法院最近的医院是安和医院，大约是命运捉弄人，苏明和检查出心脏病需要马上动手术，而这类手术成功率最高的医生则是知晓。
院长有些不忍心：“晓晓，救人是你的指责，哪怕…哪怕…”
哪怕那是你的仇人…
她低着头没说话，踹在兜里的手已经紧紧的握了起来，指甲陷入手心，她一点痛觉都没有，要救她的仇人，怎么可能？
顾淮把她的手握在手里，对院长说：“这个手术我来做。”
“不行，你已经不是医生了。”
长长的走廊上只有他们三个人，空荡荡的毫无人气，四周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知晓脑子里一团乱，她甚至想，苏明和这时候死了该有多好！
可是只要他没死，她作为一个医生就应该救人。
知晓点点头，动作不大，却将眼泪也晃了出来：“好，我接这个手术。”
救活他，再利用法律送他入地狱吧！
换好了手术服，助手和护士们都已经在等她了，知晓深吸一口气：“走吧，开始手术。”
院长和顾淮等在手术室外面，院长很不放心，一方面这么危急手术只有知晓成功率最高，一方面她又担心她怀着私人情绪上手术台，如果力不从心，很有可以让苏明和送命。
顾淮闭上眼睛沉默着，院长走来走去，瞥了他一眼后忍不住问：“你就不着急。”
没人回答他。
院长继续说：“我真怕知医生想不开，一刀了结了他。”
顾淮睁开眼睛，目光淡然的瞥了院长一眼：“那您为什么让她做手术。”
“因为她是这方面的专家。”
“院长您不也是这方面的专家吗？”
如果不是医术精湛，能做到院长这个位置吗？
顾淮两腿交叠，双手合十放在腿上：“院长也曾经是成功率百分百的医生，这个手术你来做也会成功，可为什么要让晓晓去？”
院长停住了走来走去的步伐，转身看了一眼手术室：“因为我想让她知道，她首先是一名医生，然后才是她自己。顾淮，我和你不一样，我知道你想让她做自己，可是人要懂得收放自如，你得让她去经历，她才会懂得生命的意义，学不会饶恕也好，至少要遵从本心，知医生是一个好医生，她内心深处一定会遵从医生的本职工作的。”
“那院长何至于担心呢？”
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像父亲担心女儿是一样的，我也怕她会做出反常的决定，万一…”
“不会有万一。”顾淮笃定的一笑：“晓晓她比谁都尊重生命，一旦上了手术台，她就会把对方当做自己的病人，全力以赴到最后。”
“你还真是了解她啊。”
这时，手术室的灯也熄灭可，知晓从里面出来，淡淡宣布：“手术成功。”
知晓想，救活苏明和她会开心吗？
答案是不会。
可是不救他，自己就会开心吗？
答案还是不会。
她学的是救人的本事，杀人的事还是交给法律来吧。
脱下满是血迹的手术服，知晓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苍白的面容毫无生机，她打开水龙头，捧起水浇在脸上。
顾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用毛巾轻柔的擦干净她的脸，温暖的手掌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你做得很好。”
“我也是这么觉得。”话语中满是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