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天白成山和女儿收拾好了回广州,没想到才上路没多久,巡防营的人就追上来报告,说发现了一帮土匪兵,人数不少,前后包抄,不能走了。白成山立刻掉头回城,下令关闭城门。
巡防营的官兵从前受过训,在聂载沉离开后,并未废弛,一直保持着日常操练,武器和装备又优良,那群匪兵却不过乌合之众,手里拿的也是土枪,本想过来偷袭啃肥肉,没想到遇到了铁板,双方开火,就被打得魂飞魄散,死的死,逃的逃,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等我带着人赶到,已经没事了,不过虚惊一场,所以当时没通知你,免得你分心。”
聂载沉向妻兄道谢,又闲聊了几句,他看着白镜堂的脚,有点诧异他好得这么快。
“是啊是啊,我是比一般人是要好得快,经摔,这不挺好……”白镜堂听他问自己的脚,顿时变得不自然了,解释完,干笑了两声。
聂载沉怎么想的到是他装的,信以为真,点头道:“痊愈了最好。那你怎么还没回广州?嫂子他们也来了吗?”
聂载沉知道他在广州事多,顺口又问了一句。
“……这个,本来早就想回的,只是这边还好多事,前几天修祠堂,今天农庄,我不是还走不了嘛……”
他正解释着自己不回广州的理由,忽然一个下人跑来,冲着这边喊:“大少爷!少奶奶带着孙少爷从广州来啦,到了门口了……”
白镜堂吓了一大跳,一把抓住聂载沉:“载沉,我好像有点不舒服……不行了,你先帮我去接下你大嫂他们吧,我得去躺躺……”说完转身就走。
聂载沉看着妻兄飞快而去的背影,实在有点不解,摇了摇头,出去接张琬琰和阿宣。
“姑父!你回来了?”
阿宣看见他,雀跃不已,奔进来抱住了他腿。
张琬琰听他说打完仗了,也是十分欢喜,笑容满面。
“大嫂,刚才大哥说他头痛,人应该回房躺下去了。我送你过去看看他。”
聂载沉要帮她提东西。
张琬琰笑道:“让他休息好了。东西让人拿进去就行,你自己忙,我也先去看下爹和绣绣。”说着朝里走去。
夜幕渐渐降临,白家老宅的饭厅里灯火通明,白锦绣用托盘端着,亲手把自己烧好的鲫鱼豆腐汤送上桌。
“开饭了!”
白老爷,今晚刚到的张琬琰和阿宣,自己还有聂载沉,一家人全都坐了下去,就还少一个大哥。
“大嫂,我大哥呢?”她问张琬琰。
张琬琰道:“刚才阿宣去叫了,他说可能下午在庄子里吹了风,有点头疼,不想吃饭,想睡觉。不要管他了,咱们先吃。”
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哥那个打石膏的脚竟然好得这么快,这几天又不回广州,非要待在这里,说什么祠堂旧了,他监工翻修,今天还抢了管事的活,亲自跑去农庄。
白锦绣早就猜到怎么回事了,更不用说他好端端的,嫂子一来,就吹风头疼,现在连吃个饭都不敢露脸。
原本还有点气大哥糊涂,这会儿倒是有点同情他了,也不再问,指着桌上那盆鲫鱼汤:“这是爹下午钓的,我亲手做的,可好吃了!”
阿宣拿着勺子正要舀,忽然听到姑姑说是她做的,立刻收了勺。
白锦绣见父亲也不动,只笑看着自己,有点不高兴,看着坐在自己边上的聂载沉。
聂载沉立刻拿起小碗,舀了一勺鱼肉和汤,吃了一口,一顿。
“怎么样?”
他对上白小姐投来的殷切目光,咽了下去,说:“很好吃。”
白锦绣又高兴了,见他低头很快就吃完,又体贴地帮他舀了一碗,送到他面前:“那你多吃点!”
坐对面的阿宣见姑父吃得很香,看起来仿佛真的美味,半信半疑,实在忍不住,也舀了一勺。才吃进嘴里,就噗的一口吐掉了。
“姑姑,姑父骗你!你做得鱼汤好咸!还有一股腥味!可难吃了!”
白锦绣转向聂载沉,见他看着自己,竟然没有发声替自己辩白,从他手里端过碗,气道:“算了,不勉强你们!我自己吃!”
她才喝了一口汤,脸色就微变,顿住了。
聂载沉发现她有点不对劲,立刻又把那只小碗挪到了自己的面前,说:“好吃的!等下我把这盆都吃光……”
她弯下腰,竟然作呕了起来。
“看吧看吧!姑姑你自己都吃吐了!我没有乱说吧?”阿宣嚷道。
聂载沉急忙起身扶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绣绣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白锦绣呕了几下,慢慢地直起身,接过他端来的水,漱了漱口,摇头说:“我没事……”话音未落,忽然又感到胸口一阵闷,想吐,一把推开他,俯身到桌下,再次呕了起来。
聂载沉这下真的担心了,等她吐完,见她脸色不大好,握了握她手,感到她手心很凉,正想说送她回房先休息,刚才一直看着小姑子呕吐的张琬琰忽然开口:“绣绣是不是有了啊?”
聂载沉一愣,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看着白锦绣。
张琬琰走过来,凑到小姑子的耳边,低声问她:“上月月事是不是还没来?”
白锦绣想了下,好像真的还没来,只不过他在打仗,她一直记挂着,没怎么留意这个而已。
她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张琬琰见小夫妇两人还懵懵懂懂,摸了摸小姑的小腹,对着白成山笑道:“爹,你就当要外祖了!”又对阿宣说:“阿宣,你快要有弟弟妹妹啦!”
阿宣高兴坏了,一下蹦了起来,朝着自己姑姑跑来,嘴里嚷着:“哪里哪里?弟弟妹妹在哪里?”
张琬琰急忙一把拉开儿子:“你离远点!别毛手毛脚撞到你姑姑!”
聂载沉这才终于明白了过来,实在太过意外,又无比欣喜,心跳得厉害,以至于一时没了反应,看着身边的白小姐,一动不动。
她也呆呆的,和他四目相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