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早饭,铭恩看了一会儿书,便想去院子里站一站看看风景。小莲见她的精神不错,也不敢违逆,陪着她在院里的的榕树下站了一会儿。
铭恩似乎有些神思恍惚的样子,小莲便轻轻劝道:“小姐,您身体还弱,不如还是回房里去吧?”
铭恩笑了笑,却有些答非所问:“金先生……不知道他最近好不好?”
小莲揣摩着那意思,想了想,轻轻说:“少爷这几天一直在忙着护送百姓出城,听说日军马上要打进来了,到时候肯定又是一场血战……小姐,要不咱们去街上瞧瞧……”
铭恩不置可否地沉默下来,小莲偷偷笑了笑,便回房取了一件毛线衫来披在铭恩身上,两个人刚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金燕潮和阿东一前一后,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
金燕潮一把抓住了铭恩的手,急切地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必须把你送到租界里去。”
铭恩看着他一脸焦虑慌张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轻轻道:“怎么了?真的要打起来了吗?”
金燕潮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目光看向一旁的小莲,吩咐道:“快去收拾东西,我们立刻走。”
小莲哎了一声,急忙转身去了。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只有风打在树叶上沙沙的一点声响。
金燕潮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只是紧紧地握住了铭恩的手,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有清凉的风迎面刮来,仿佛有些浸入骨髓的寒意。
金燕潮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急忙说:“咱们进去吧,这里风大……”却还是不肯松开手,一直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下长长的石梯,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缓慢前进着,一直走进了客厅里。
铭恩停了下来,指了指沙发,柔声道:“你好像很累的样子,还是坐下歇歇吧……”说着,慢慢地挣脱了那只手的束缚。
金燕潮怔了怔,眼睛里的光芒渐渐地黯淡下去,铭恩却抬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他的下颌,轻柔地来回流连着,半晌才道:“瞧这青茬都出来了,你也不刮刮胡子……怎么突然变得邋遢起来了……”
她扶着他在沙发前坐了下来,他的头缓缓地靠向她的肩头,喃喃地道:“我好累……铭恩……我真的是太累了……”好一会儿,又轻不可闻地道:“铭恩,我送你去巴黎吧?”
铭恩想也不想就回答:“好……”
金燕潮只顾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说:“我在巴黎城郊有一幢房子,随你自己的意愿,或是进学校里学习或是四出游览,都随你……那里的风景优美,气氛也自由民主,不像这里,到处都是战争…到处都是流血和牺牲……铭恩……你想不想去呢?”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他不敢看她,只能对着幽幽的虚空说。
铭恩却仿佛很高兴的样子,一本正经地道:“其实你以前跟我提起法国的时候,我就好想去,我好羡慕那些能去法国留学的人,好想自己也能成为他们当中的一个……你说我是去学艺术好呢…还是学习文学好呢…”其实不过是左顾而言他,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去。
金燕潮闭下了眼睛,不由得泪流满面。
这时,阿东走了进来,禀报说:“唐少昂带着一个小女孩在院外站着,说是想见铭恩小姐一面。”
铭恩心中一动,身体慢慢僵住了。
金燕潮也猛地睁开了眼睛,他静静地看向身旁的女子。
她的脸上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奇异表情,一丝震动,一丝讶异,还有一丝微喜。
金燕潮揉了揉脸,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沉声道:“让他进来吧!”说着,径自避了开来。
铭恩看着他拐进了后堂,不禁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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