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不偏的,这时一个警卫跑进来禀报,说:“局长,金探长来了,人在书房里。”
罗春华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站起身来撒腿就往外跑。
“站住——!”陶局长蓦地喝斥一句。
他又乖乖地刹住步子,转过身来。
“有我在,金燕潮不会拿你怎样的。”很低沉的声音,陶局长从餐桌前站起身来,拿起雪白的餐巾擦了擦唇角,很是慢条斯理的样子。
罗春华半信半疑,唯唯诺诺的看着他。
陶局长却不动声色地迈开步子,快步往餐厅外走去。
日光熏熏的书房内。
金燕潮背着双手正在观摩墙上的一副《双艳图》。
陶局长走了进来,看到这幅光景,他心里一疼,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名画,还没热乎两天,难道就要拱手送人?随即陪着笑脸,高声道:“哟,燕潮啊,今天怎么突然想到到我这里来?”
金燕潮转过身来,看了陶局长一会儿,这短短的逼视竟让平日里盛气凌人的陶局长有些如寒芒在背,不由得尴尬地笑着,抬起手一请,吆喝:“坐吧,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谈?”
金燕潮淡淡地一笑,目光一斜,却瞄到门外有一个闪避的人影,随即眼睛一瞪,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揪住那人的衣领,将他拽进书房来。
用力往前一掷,罗春华唉哟一声,便狼狈地仰面倒在了地上。
金燕潮咬牙切齿,“噌”的一声拔出了腰际的配枪,长臂一挥,凛凛的对准了他。
罗春华啊一声,吓得浑身发抖,抱住脑袋一个劲的往后缩去,嘴里却开始慌乱地求饶:“金燕潮,你不能杀我,我没有动那个姑娘,我真的没有!”
金燕潮勾了勾下巴,冷着脸,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眼看着要扣下扳机。
陶局长在一旁道:“行了。”简短的两个字,他走过来,在金燕潮持枪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
金燕潮回眸望住他,他却冲他摇摇头,用商量的口气笑道:“人,我已经教训过了,他也知错了,你就看在局长我这张老脸上,别跟他计较了!”
金燕潮紧抿着嘴,不说话。
陶局长又道:“罗春华他虽有过,却罪不至死,那姑娘性子烈,不是也刺伤了他吗?依我看,这件事就此打住,我不再追问那姑娘是谁?你也别再为她打抱不平了,行么?”
地上的男子哼哧哼哧地喘着气,突然抡起胳膊,挽起衣袖,冲金燕潮叫嚷:“你看看,看到没,我这胳膊上,肩膀上全被她刺伤了,我没想到她那么厉害,我当时就住手了,没敢再碰她。”
金燕潮的神色冷了一冷,依旧不说话,半响,持枪的手臂却被陶局长强行按了下去。
陶局长拥住他的肩,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感慨地道:“燕潮,我知道你这一腔的怒火也不是发给罗春华一个人看的,你对我也有不满,你肯定觉得我作为上海滩的警察局局长,主动发起了轰轰烈烈的大规模禁烟运动,结果却顶不住上头的压力,下令放走了本应该枪毙的唐少昂,可是你知道吗?他二叔是孙大帅身边的红人,禁烟固然是好事,可是也不能矫枉过正,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金燕潮无法辩驳,只是仰起头,惨淡地微微一笑。
陶局长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啰嗦了一堆得罪权贵的利害,嘱咐他以后处理事情的时候要圆滑通融一些,多与幕僚们商量着来,莫要凭着年少气盛坏了大事。
在金燕潮离开的时候,陶局长送他到门口,又郑重其事地道:“燕潮啊,你是我最看重也是最欣赏的后辈,眼下,上海滩可能真的要变天了,松井石根率领十几万日军,直逼上海而来啊,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不管这一战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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