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怡春园被查封至今已有一个多月了。
在班主殷如花看来,这一个月过得无比的漫长。
她每天在空荡荡的戏台上踱来踱去,唉声叹气,很是烦躁不安。眼下这幅光景,戏班里已经有人渐渐的离去了,柳吟溪倒是没有半点想离开的样子。这一点让戏园里剩下的人看了踏实,殷如花多少有点感激,对她益发的和气恭敬。
柳吟溪不是瞎子,怡春园是什么地方。以她的技艺声名,找一个正经的戏班子跳槽是再容易不过。可是她这些年也就混了下来。一来固然是为了接近仇人,二来也是因为殷如花于她有恩。当初她大病初愈,流落街头,在城郊一个茶摊上心如死灰的弹琴。忽然进来一个中年美妇,不由分说拉了她就走。柳吟溪大惑不解,殷如花说,喜欢你弹的一手好琴,我新招了个戏班子,若有你这么一位琴师,必然不同凡响。进戏班子,哪怕是怡春园这样的,也远远好过卖身为妓。柳吟溪几有超生之感。为着这个,怎么也不好意思装作忘记了殷如花的襄助。
再说,柳吟溪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这一个月里她马不停蹄的跑了不少地方。何况有些听琴的老主顾那里,还要去应酬,比如说侯爷萧亦航的府上。
——
乌云蔽月的夜晚,没有一丝风声。
天空一片迟暮的黑沉,令人心惊。
洛怀风负手而立,一动不动的眺望着诡异的夜空。
祠堂里斑驳闪耀的烛光透过仄仄虚掩的门缝透进死寂荒凉的院子,一只肥硕的黑鸟尖鸣一声,从老树上嘎然腾起,扑扇着浓墨般的羽翼,飞向了未知的远方。
洛怀风轻轻皱眉,黯淡的眸底一闪而过的是宿命般悲凉的绝望。
他没有听到。
身后是很轻很轻的咳嗽声,仿佛要用力忍住,却有些徒劳。
满面病容的绿衣女子撑着单薄的身体,只身来到门前,慢慢地,她抬起枯瘦的双手颤悠悠的扶住门框,幽凉虚弱的目光呆呆地望向院中的男子。
他很痛苦。
她知道。她从来都知道。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