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身子不舒服,一定要让江畔过来看看。”齐子辙坚决地说。
沈晞蕴微微一笑,“估计是这里水质不好,总觉得有一股子怪味。”
齐子辙眼神微敛,用探究的目光看向水杯,不过一瞬间,柔声安抚沈晞蕴,“嗯嗯,估摸是这样,你再休息会,等会你想吃啥?我让厨娘给做。”
“不要了,在驿站,也不方便,有啥就吃啥。”
此时一声慵懒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哎呀,终于想到我了,我还想着能够清净一路呢,怎么了?”江畔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从路边买的不值钱的纸扇子,上头画着美人图。
齐子辙道:“我娘子有点不舒服,说是茶水里头有股子怪味,你闻闻。”
江畔伸手拿过他递过来的茶杯,点了点里头的茶水,放在舌尖来回尝了几次,又闻了几下,摇头晃脑地表示:“没有怪味。”他将藤木凳子搬到了沈晞蕴床边,合起扇子,敲了齐子辙的大腿,不客气地说:“有点眼色,坐过去一点,没看我忙着么。”
江畔也就趁着这个机会欺负齐子辙了。
齐子辙挪动了一下,伸手握着沈晞蕴,一点都不敢含糊。
江畔伸手诊了一会,又让沈晞蕴换了一只手诊了一会,摇头说:“这不是病。”
“那是什么?”
“有喜了,已然快两个月了,弟妹不知道么?”江畔这么一问,沈晞蕴这才哦了一声,确实不知,因着最近这一个月,沈宴过世,接着就是宫里头的宫宴,来来回回地折腾着,连张嬷嬷她们都忘记提醒沈晞蕴这个月她还没有换洗了。
“你这些反应都正常,马车行得慢,没事,不用吃药,是药三分毒。多休息,别多想就是了。”江畔连药都不开,就抬脚走人了。
沈晞蕴摸着自己的小腹,齐子辙也把炙热的目光投向了她的小肚子上,他有点震惊,他没有想过他们有孩子会是怎样,从娶沈晞蕴开始,他就对子嗣有一丝疑虑,之后沈晞蕴腿脚好了,两人感情越发好后,他也没有想过两人会有孩子。
倒是在外头伺候的张嬷嬷听到了,喜得双手激动得发抖,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来回拜着,感谢神明。
“好不可思议啊。”沈晞蕴良久才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齐子辙颔首连连点头,之后又摇头,再又点头,沈晞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向稳重的齐子辙也被弄懵了。
沈晞蕴指了指自己的小肚皮,“夫君,我觉得他以后肯定很调皮。”
“哦?”
“他等到我出京了,才告诉我他来了,是不是很调皮,看来他也喜欢跟着我们去江南。”沈晞蕴柔柔一笑,俏皮地说。
齐子辙一听,想着这次去江南多少也有些凶险,是不是应该让暗卫护送沈晞蕴回去,可想着把母子两人放在京城中,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很调皮,等生出来,我再好好教训他,让他明白什么时候可以调皮,什么时候不可以。”
沈晞蕴投进他的怀里,轻声说:“夫君,有孩子了,你开心么?”
“开心。”齐子辙将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京城郊区中破旧的宅院里头,走进了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110章 扬州府
自从诊出怀孕后, 原本两天的路程都要分三天走了, 原本是要快马加鞭到江南巡查,如今倒是变成了齐家的游山玩水行程了, 齐子辙不紧不慢,沈晞蕴曾有几分担忧,但齐子辙一再表示没有关系,她也就得过且过了,加之平日里因着孕期反应,倒是在马车里头睡的时辰更多了, 马车晃悠悠地, 就好似她又回到了婴儿时期的摇篮里头,很快就睡着了。
沈晞蕴前世并没有接触过男女之事, 更别提怀孕了, 使得她更为小心翼翼。
江南多水, 为了沈晞蕴能够在路程上多几分安稳,到了洛阳人工水渠边上的码头, 就上了船。
冬日里头的江南不似北方那样被皑皑白雪所覆盖, 江南莺语多, 顺着人工水道往南而下,一路路变暖, 岸边的树叶吐着绿芽, 白日里头沈晞蕴靠在窗边,望向那岸边景致,时有渔家唱晚, 或有伶俐的渔家女打渔歌唱,还有小姑娘们背着竹箩筐在小码头岸边浣纱,沈晞蕴看得津津有味,倒是少了几分瞌睡。
齐子辙或是陪着她,两人对坐,或是守着沈晞蕴,自个端坐在榻边,随意拿起几颗棋子,摆着下几盘棋。
沈晞蕴棋艺不好不坏,只是有了身孕,没得那么多精力陪着他下棋。齐子辙拿着棋谱,自个边打边打发时间。
傍晚时分,船停靠在岸边,船员们下去买些食物和淡水补给,而齐子辙带来的侍卫、仆役和丫鬟也下船买些东西。也就是这个时候,沈晞蕴才能被扶着去甲板走动。
齐子辙和张嬷嬷一直都拦着她去甲板,说是在行船中甲板不稳当,一不留神摔着了得不偿失。
齐子辙并不下船,皇帝派钦差巡查江南六省的消息已经从上至下传了下来,甚至于中书那些官员与地方有所勾连的,如今已然把齐子辙的肖像送到了地方官员的手上。为了避免应酬,齐子辙干脆连船都不下,京城里头虽然放了话说是一路乘坐马车,但也不排除有些走漏消息的可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灯火初上,船在岸边靠上一晚。这种夜晚是最为危险和鱼龙混珠。好在带的人手够,在外头起哄说丢了东西要报官的时候,侍卫和衙役们早就把他们两人住的房门把守得格外严实。
扬州是最为繁华的地界。扬州知府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任了,每任的政绩考核吏部都给的上等,若说他上头没有人,只怕这个扬州知府他也就只能干一任了。杨大人面上看与钱太师更为亲厚,但实则却是瑞郡王的人。
此时外头已经嚷了起来了,在船上憋了好几天的船员到岸上玩乐的就有一大半,只留下一小半,三三两两,不过五六人,拦着闹事的人。
在边上围观的百姓早有人小跑着去了知府那敲鼓报案了。
杨大人官邸就在知府衙门后头,他才刚泡过脚,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眯着眼,老妻伸手替他揉着略微僵硬的肩头,真是人生莫过于如此。
因着瑞郡王爷撑腰,在扬州第三任了,他不像前几任的人那么贪,可也得了不少好处,加之扬州虽然繁华,但外乡人并不多,除了码头上停靠的船只,但进了扬州城,扬州人自会教他们什么叫做规矩。
杨大人正打算就寝时,被外头的仆人敲着房门砰砰响,杨大人被吓得身子抖了一下,怒火中烧地吼道:“娘的,啥事?”
“杨大人,有人来报案了。”一听是来报案的,他一个咕噜翻身,老妻已经跟着下了床,从边上的衣架拿起官袍,替他穿戴着,杨大人扯了嗓子吼:“去喊了师爷过来。”
这大半夜的,总不能只有他被吵,他睡不好,自然师爷也不能好睡。
老妻替他拍了拍官袍,送了他出门,杨大人颔首道:“你先歇着,今晚不知外头要折腾到几时。”
仆役在院子中间站着等了,杨大人走过去,问:“报案?什么案子?”可别是什么人命案,要不他估计接下来的日子都要睡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