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私而言, 婚是苍月这头赐的,燕韩那头再由平帝赐婚一场,定安侯府才面上有光。
如此一来, 双方都有颜面, 还可借此巩固苍月和燕韩两国之间的关系, 可谓一举两得。
所以段旻轩才说此事有所不同。
孟云卿跟随魏老先生学了许久的政史经纶, 段旻轩所言她自然一点就通。
于是, 搁下茶盏, 又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想让沈通和福伯,先与使臣一道去燕韩。”
沈通和福伯?
孟云卿不解。
段旻轩就道:“东宫会遣使臣前往,是朝廷之间的往来。福伯是宣平侯府官家, 是宣平侯府同定安侯府间的私下走动,也只有福伯先亲自去一趟,才有分量。至于沈通那端,一是使臣和福伯都是苍月国中之人,沈通才是定安侯府的人,有沈通在, 外祖母和舅舅也少些猜忌,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问他;二则从我们燕韩回苍月时,沈通带了十余个侍卫护送,舅舅应当让是想他们日后再护送你回燕韩。如今亲事定下来,留他们几人背井离乡也是不妥,此番正好随福伯一道回燕韩京中。”
至于他,段旻轩又道:“等平帝在燕韩赐婚给定安侯府,我再去一趟燕韩就顺理成章。老爷子九月里会回京,聘礼的事情我先同他商量了再做决定,毕竟是两家定亲的大事,马虎不得。等到十月左右,福伯他们回了京中,我就启程去燕韩见外祖母和舅舅,将婚期定西来。若是快马加鞭,还能赶在年节前回来,同你和老爷子守岁。”
“这样可好?”他没有瞒她,是想问她的意思。
他都深思熟虑过,自然好。
相比之下,她才是没花半分心思那个。孟云卿心中有些歉意,便轻声应了句“好”。
他也端起茶盏,忽然道:“昨夜,你是不是一直在我屋里守着?”
嗯?她莫名看他,方才还在说回燕韩的事,怎么突然说到这里了。
“你怎么知道?”他夜里分明睡得安稳。
“后半夜似是有些半梦半醒,还以为是做梦,就问问你。”他笑了笑。
后半夜就醒了?孟云卿好笑:“这回宫宴里上比平日喝得都多,还能半夜就醒?”
“许是近来酒量渐长?老爷子就终日说,酒量是可以练出来的。”他也如实应她,“也当练练了。”
孟云卿询问般看他,不知道他忽然要练酒量做什么?
他放下茶盏,挑眉道:“成亲那日宾客众多,免不了多喝……”顿了顿,又道:“若是直接将洞房花烛夜睡过去……岂不恼人了些?”
“噗……”孟云卿隐在喉间的茶水洗漱喷出,脸红到了耳根子处。
果然,是不能同他多说的。
翌日晌午后,将写好的信笺交给付鲍,让付鲍送到将军府给谢宝然。
付鲍应声。
小茶就好奇,“小姐怎么寻付侍卫去做这些事情?”
付鲍算是侯府的侍从,又不是跑腿的小厮,小茶会问也是情理之中。音歌笑道,“小茶,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姑娘是想着让付侍卫多来来咱们蕙兰阁。”
娉婷就在一旁怔住。
小茶嘻嘻笑了出来。
“姑娘……”娉婷脸都羞红了,只得找她做主。孟云卿便脸一“黑”,朝音歌和小茶吩咐道:“你(指音歌),切水果去;还有你(小茶),煮茶去。”
两人都福了福身,应了声就照做。
屋内就剩了孟云卿和娉婷两人。
“姑娘……”娉婷知晓她同音歌,小茶一样打趣她,有些撒娇。
孟云卿便摆手让她上前来。
“你坐。”又示意她坐对面。
娉婷懵住,她怎么能同姑娘一道坐呢?
“我让你坐,你就坐下,给你看样东西。”她正好翻出一道册子递于她,娉婷只得坐下,册子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东西。夫人早前教过她识字,她自然看得懂,这本册子,是彩礼册子。
“姑娘?”她倒是看完了,只是不解。
“看完了?”孟云卿问。
她点头,“是本彩礼册子。”
“嗯,那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漏的,要不要再添些什么?”娉婷是洪灾后娘亲才收留的,这彩礼她是按珙县的习俗来的,她不知晓娉婷家中有没有旁的习俗,若是漏了,她就添进册子里去,让小茶和音歌一道准备了。
娉婷迟疑了半晌,似是才反应过来:“姑娘……是给我准备的?”
孟云卿愣了愣:“不然呢?”
娉婷怔住,却不像平素那般脸红,却是眼眶红了。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孟云卿就将手帕递于她,“若是不喜欢,再换一份就是,哭作什么……”
娉婷哽咽:“我只是……我只是没想到姑娘……”
她接过手帕,却只顾着继续哽咽,孟云卿就从她手中将手帕拿了回来,直接上前给她擦了擦:“彩礼都是娘家准备的,我不就是你娘家吗?傻乎乎的,再哭就不好看了,幸亏付鲍走了。”
娉婷才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