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在彩霞街有个布庄,孟琮拓想她既然好不容易出了趟远门,干脆就将她带在身边学习一下开拓下眼界,顺带让她获点利。
沈凝心想,这样也不算欺骗爹娘了吧,她的确跟在舅舅身边学习生意上的事情了的,只是多办了一件事而已,虽然没有办成功。
想到吴瓒,她又气得咬了咬牙,这桩婚事,真是个麻烦的累赘啊。
东穹城是位于南岭国最东边的两个城池之一,另一个与之毗邻,是李翊如今所在的东渝城。
“舅舅。”马车刚刚停下,沈凝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城门口等她的孟琮拓。
“终于到了。你呀,樰方城那么危险你也敢去。”孟琮拓戳了戳沈凝的脑袋。
从沈凝到樰方城为止,他的心提着就没放下过,每天一封信的往樰方城寄,信鸽都快被累死了。虽然明白八皇子不至于连保护沈凝的本事都没有,可那毕竟是瘟疫,瘟疫又不长眼,识不清人的身份的。何况还是瞒着妹妹和妹夫的,要真有个万一,他的罪过可就大了,也没法跟他们交待啊。
“那还不是吴瓒他要去嘛,错过这个机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了。我才不想嫁给他,跟一个冰坨子过日子呢。”沈凝嘟起嘴,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那你解决了吗?”孟琮拓问道。
“并没有。”沈凝摊了摊手,“被你的小外甥女给搅和了。”
“桢儿?”孟琮拓很惊讶。
“对啊,不过也幸亏她去了。不然樰方城的瘟疫可能还解决不了呢,可能还真得生灵涂炭了。”沈凝说道。
“她怎么会去那儿呢?”孟琮拓心里有些猜测,但不敢继续下去。
“谁知道呢。不管这个啦,舅舅你先给我说说织金纱的事情吧。”沈凝撒娇道,晃了晃孟琮拓的手臂,转移开了话题。
其实沈凝自己也猜到了,白桢应该是为了八皇子才去樰方城的吧。
丝绸呢,分为帛、缦、绨、绮、绫、罗、绸、缎、纱、锦这几类。帛、缦、绨是没有花纹的普通丝织品;缟、纨、纱、罗是细薄的丝织品;绮是有花纹和图案的丝织品;绫是以斜纹组织变化起花的丝织品;织绵和缂丝是多彩织花的高级丝织艺术品。
而织金技术有两类,一类是用金箔捻成金丝同丝线交织而成,称为圆金法。这种技术做出来的丝织品光泽比较暗淡,但是牢固耐用。另一种是用片金法织成,即将切成长条的金泊夹在丝线中,这种技术做出来的丝织品由于金片较丝线阔粗,因此显得金光闪闪,十分艳丽。
织金技术本就很难,再运用在那层薄薄的纱,那更是难比登天。
这天下,只有金家这一个家族会这种技术。而这种织金纱做出来的衣裳穿着会有一派浑然天成的华贵之气,所以各国宫廷和名门贵族偏爱这种纱。所以织金纱便显得宝贵了。
金家的织金技术传内不传外,而且只传嫡系长女。前段时间金家传出消息称嫡系长女金婧得了重病缠身,命不久矣。消息一传出,轰动天下。于是织金纱的价格瞬间翻了几倍,而后宫那位冷贵妃最近宠冠后宫,前段时间不知是何缘故说想要一件织金纱做的款式新颖的独一无二的衣裳,皇上为搏美人一笑,悬赏黄金两千两外加一个合愿望,无论是什么愿望,只要不出格,都可以给予实现。消息一传出,织金纱的价格又翻了几倍,不仅如此,金家这位小姐身体一直不好,近几年产量本就不多,织金纱现在在我们南岭国可谓是有价无市了。
进城去客栈的一路上,孟琮拓都在给沈凝介绍织金纱的情况。
“她病倒之前,你舅舅我刚刚购进了一批织金纱。”刚进房间,孟琮拓就对沈凝说道。
“……”舅舅你这是在炫耀吗。
“数量还不少,几乎将金家的存货买空了。”孟琮拓继续说道,语气里有着压抑不住地得意。
舅舅你这就是在炫耀,幸好是对着外甥女我,要是出去你这么嘚瑟你会被打的。
“舅舅你是先知吗?”沈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开口说道。这么多赚的纱,她也好想要,感觉就是大堆金子在眼前晃悠。
“其实我也就是运气好,刚好有笔买卖的主顾顺口问了我一句我这里有多少织金纱,我想着反正织金纱也不会贬值,索性就进购了一批,足足两百匹,估计金家人肠子都要悔青了。”孟琮拓说道。
“……”舅舅,金家人要是听到可能不止肠子悔青那么简单,怕是要打得你后悔说这番话,肠子都悔青。
“舅舅,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批纱?”沈凝看着孟琮拓,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想我还是需要留八十匹存货,然后分三批,四十匹给我名下的拍卖行将纱进行拍卖,给大世家为了讨得皇上欢心肯定会争相竞价的;六十匹就以平时三倍的价格卖给我平时在生意场上交好的朋友;剩下的二十匹拿到我名下的京城周边城池的布庄卖,每个布庄每天限量两匹。”孟琮拓正经起来。
“抢出来的价格更高。”沈凝接话道。
沈凝心里有些佩服孟琮拓,一批织金纱落他手里,他不仅能借机赚个盆满钵满,还能够积累生意场的人脉,不仅如此,拍卖行那边还能接机打通一些和世家还有官府的关系,卖些人情。一箭三雕,每只雕还都是高空翱翔的难以射中之雕。
“舅舅你也太厉害了吧,老奸巨猾啊。”
看到沈凝的表情,孟琮拓就知道她相同自己刚刚所说的“三批”的利益了,开口赞道:“你这小脑袋瓜子还真的转得挺快。”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外甥女。”沈凝笑着扬起了她的脑袋。
“可是舅舅,你名下不是也有成衣铺子吗?你不打算向贵妃进献衣裳吗?”
“若是幻羽阁不参与的话,可以一试。”孟琮拓说道。
“就是那个‘着裳幻似飞仙羽’的幻羽阁?”沈凝皱了皱眉,问道。
“对啊,你那件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就是我在他们那儿订的。”孟琮拓答道。
沈凝嘴张成了一个圆形,活脱脱一个未出口的哇哦二字。那件衣服,孟琮拓送给她过后,她还没舍得穿,每次就单单是拿着在身前比划几下,沈凝都感觉自己美得像个仙女似的。
“可是,她们不是不愿给皇室做衣裳的吗?”沈凝疑惑道。
“宫里都有织造局,寻常也不会穿别处做的衣服。幻羽阁是不曾给宫里的贵人们做过衣裳,可那不代表她们不愿意啊。”孟琮拓有些不解沈凝为何这样说。
“真的不愿意。”沈凝点头肯定道。“娘亲告诉我的。娘亲说,她认识幻羽阁阁主。”
“凝儿,你确定吗?”孟琮拓面色认真地问道。
“我确定。”沈凝语气坚定。其实沈凝也不知道幻羽阁不愿意给皇室做衣裳具体是因为什么,但她觉得孟菡萏一定知道,因为孟菡萏告诉她的时候面上一片惋惜,她隐隐觉得幻羽阁阁主可能和当今皇上有什么关系。“舅舅,你可以放心地尝试进献衣裳啦。”
孟琮拓摇头,“不,我打算交给你来。”
“交给我?”这次,沈凝是真的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