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征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早知道我们应该提前几天动身,这样还能帮上忙,我那妹妹在城中也是孤立无援……”
“是季氏好大喜功,有意逼走了城内的郎中……这才酿成大祸。”
有声音从背后传来,季元征诧异地看过去,只见一个郎中走过来道:“都是季氏的错,幸亏太医院主持大局。”
季元征听得这话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看着衙门来人准备动手,季元征的心慌跳不停,总算要尘埃落定……
季嫣然总算是输了。
彻底输了这一局,搭上了她的性命。
一个没有任何诰封的妇人,如何能够和太子、江家斗。就算季承恩回到京中,他们一家人也不能团聚,从此阴阳相隔。
季元征心中油然生出几分的快意。
“大人,有一队人马向这边赶过来了。”
衙役上前禀告,众人这才听到马蹄声响,紧接着一人一骑出现在众人眼前。
季元征仔细地看过去,一张让他无比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六叔。”
季子安本就生得浓眉大眼,如今正色地望着众人,就如同是那大殿之中的菩萨,宝相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季子安好像脱胎换骨彻底变了个人。
季元征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六叔,您这是……”
“自然是来帮忙,”季子安道,“这样的事,总不能放着嫣然一个人去做,你说是不是?”
季子安说着向身后看去,十几辆马车缓缓地向这边走来。
这是什么情况。
正当季元征怔愣之间,又有人喊起来:“那又是些什么人?”
另一条官路上,隐隐约约可见身着甲胄的士兵和穿着一身黑衣的人。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后悔
季元征明白过来,这些人是来帮季嫣然的,他立即看向旁边的太医院院使。
院使会意点了点头。
“六叔,”季元征先开口道,“这位是太医院的严院使,严大人接了旨意日夜兼程赶过来治疗时疫,如今已经安排下去,准备将病患集中在北城,暂时关闭城门,防治时疫蔓延。”
季元征心跳不由地加速,生怕季子安说出什么质疑的话来。
院使正要开口,没想到季子安先道:“是要如此,河北道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已经很艰难,若是在让大疫盛行那可真是要苦不堪言。”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若是有百姓听到定然要感动地掉泪。
季子安说完看向严院使:“我这侄儿也是良善之人,一心想着报效朝廷,为百姓谋福。”
严院使暗暗松了口气躬身道:“季大人前程不可限量。”
季子安的夸赞让季元征受宠若惊,难不成六叔看清了现在的局势,特意来向他们示好?从前让他嗤之以鼻的表叔,现在却让他喜出望外。
季子安伸出手拍了拍季元征的肩膀:“从小就读圣贤书,果然是个好儒生。朝廷让你前来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季元征道:“为了百姓自当尽心竭力。”
季子安笑起来:“说得好。”
不知怎么的,听到这笑声季元征心里一缩,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们家女子不顾生死照顾病患,我家的男儿也当如此,从京中来的时候我就已经上表朝廷,季家不论男女,此次不平瘟疫绝不还京。”
季元征眼皮猛然一跳,整个人僵立在那里,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表朝廷?
在他离京之后?
季元征心窝一阵疼痛,想想城中那些得了疫症的人,他忍不住就要拔腿逃走。
他正思量着只觉得手腕一紧,他顿时惊骇地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被季子安牢牢地攥住,季子安脸上流露出疯狂的神情,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仿佛饿狼抓住了一块肥肉,随时都可能会将他吞进去。
季子安方才不是在夸赞他,而是来坑他的,季元征嘴唇发抖,季嫣然和季子安都疯了,还要拖他下水,现在只有他才知晓内心里的恐惧。
季子安接着道:“这两日陆续会有人和药材运过来。”
说话的功夫,那些士兵和黑袍人已经走到了几人面前。
严院使还没询问,季子安已经看向那些人道:“这些是福康院和卫所救治的伤兵还有患了疠风的病患,伤兵不用说自愿来帮忙的,黑袍人是嫣然得力的帮手,若不是嫣然有事吩咐他们去做,他们早就到了。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愿意来诊治病患的郎中,往日行悲悯之事的贤良人家都会遣人来。只要此次之事效果显著,日后但凡哪里有瘟疫,他们就会这样行善举,为朝廷分忧。”
严院使没想到季家还有这样的安排。
要知道皇上一直以“仁君”自称,绝不会阻止这样的救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