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雍心中一凛。
“三年不理不睬,一心想要和离,我有那么差吗?”
“长得还算不错,娘家虽然不行了,也没有跟你要多少财产出去花销吧?”
“虽然有些不太好的传言,但是也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事。”
这是要跟他清算从前的事吗?
李雍忽然想起在平卢的时候,皇帝八百里加急送来问罪诏书。崔老将军身为节度使还会忌惮,可他当晚仍旧带着八十骑兵偷袭了高句丽大营,高句丽兵马落荒而逃,让朝廷的问罪诏书成为一纸空文。
问罪这种事,要么是平日里迎合圣心办事不利,要么是功高盖主准备飞鸟尽良弓藏。
现在是哪一种?
李雍站在那里,眉头微微蹙起来,语气淡淡地道:“我们进去说。”
两个人走进了书房,李雍面色不虞地坐在椅子上:“这三年是我错了。”
季嫣然笑着道:“我就是随便说说,阿雍该不会就认真了吧!”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李雍回忆一下她从前做的那些荒唐事,给她些提示,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李雍数落她是出口成章。
“我不是随便说,”李雍抬起头,目光清亮,“我从前对你抱有成见,对一切太过笃定,这是我的过错。”
季嫣然愣在那里,她并不是要他道歉,再说等李雍三年的人也不是她,她其实是雀占鸠巢。
季嫣然道:“从前的事都过去了,阿雍以后不要再提。”
李雍道:“我会想方设法补偿。”
被他这样正色看起来,季嫣然只能笑:“我方才说的也不是要质问阿雍。”她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那你还会不会生气?”
“不会,有句话说得好,人要向前看,现在不是很好吗?将来……”
他忽然不想听她说的那个“将来”。
“我心里却过意不去,”李雍平静从容地如同平日里一般,“这件事我已经想过了,以后我会补偿自己的过失。”
季嫣然忙摆手:“真的不用。”
李雍深深地望着季嫣然:“我李雍说的话必然会做到,三年我对你不闻不问,以后你可以在我面前随性而为,虽然出格的我还会加以阻拦,但是不会再不理会你,至于你在大牢里救了我,是另一码事。”
这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对。
季嫣然仔细去打量李雍,不过他表情严峻,身姿笔挺,颇有些君子坦荡荡的意思,若说他另有心思那真是冤枉了他。
不过这话题却歪的厉害。
季嫣然道:“我不是要旧事重提。只不过我被人掐晕之后,可能是昏迷的时间太长了些,醒来之后有些事记不大清楚了。”
季嫣然将方才小丫头送信的事说了:“我想不起来那个能给我送口信的人是谁,但是我觉得既然做的这样隐秘,定然有缘由在其中,阿雍帮我留意一下,我想这件事对我一定很重要。”
李雍微微有些动容:“从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季嫣然摇头:“也不是,只有一部分。”到底是那部分她自然也不清楚,只不过她能感觉到那是个秘密。
李雍站起身来,目光中带着些焦急:“之前有没有跟释空法师说过?”
季嫣然道:“没有,开始我也没有感觉到,不过……问题不算太严重。”
李雍果断地道:“明日请几个郎中过来看看。”
“不用,我也跟释空法师学了医术,只要好好调养日后说不得就能想起来。”
她总不能告诉李雍,这具身体已经换了瓤,她是个来自于现代的魂魄,李雍这样个从小接受大儒教导的人,定然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李雍走上前几步:“还是让人诊脉看看,医者不医己,这些问题大意不得。”
没想到李雍会这样大动干戈。
从书房里出来,季嫣然将容妈妈叫来询问,容妈妈也是一脸的茫然,完全不知晓这回事。
她越发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秘密。
如果那人没有发现她去赴约,日后还会不会给她送信来,又会不会心生疑惑。
眼下她也想不了那么多,只能先将这件事放下,专心致志地将那些孩子治好。
……
晋王看着桌子上的两包糖。
管事反反复复地检查了几遍,这就真的是糖而已,其中没有夹着字条。
季氏这是什么意思?
管事低声道:“那季氏好像不太对,还询问送信的人是什么模样,要不然再遣个人过去……”
“明日才到约定的时间,”晋王眯起细长的眼睛,“她那样做是要瞒过李家人。”
管事应了一声。
晋王拿起茶杯,澄明的茶汤映着他的面容,这就是冉六等人推崇的撮泡法,饮起来淡淡的,仔细品却别有一番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