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一掌拍在矮桌上:“我说的话没有人听了是不是?你们不动手我老太太亲自送他去衙门。”
李文书这才诚惶诚恐地起身去将外面的衙差领了过来。
说来也怪,被衙差一按,李旦整个人立即就像面条般再也挣扎不得,季嫣然早就从屏风后走出来,正想要上前去看个清楚,却被人一把拉住了袖子。
季嫣然转过头看到了身姿挺拔,面色微凛的李雍。
李雍那双眸子如平静的湖面,看到她时微微起着皱,上前两步压低声音:“收敛着点。”
话音刚落,他那高大的身形就挡在了她身前。
季嫣然觉得惊奇,李雍之前躺在床上的时候,没见他有多威武,如今站起身来……总觉得他手臂一挥,就能将她卷出大门,不过这也给她平添了许多安全感。
季嫣然想了想,总要夸赞李雍一句:“三爷能耐长了,有本事了。”
李雍皱起眉头,怎么什么话从她嘴里出来,就不那么好听呢?
李旦被捉了出去,李老太太目光一黯,想起李旦小时候围在她身边吃樱桃的事来,她也曾将他抱在怀里逗着他笑。
可现在她却要亲手将李旦送去大牢。
为了整个李家她不得不下这样的决心,到底能不能闯过这一关……李老太太的目光落在李雍身上。
第五十五章 亲人来了
祖孙两个目光交汇。
李雍立即上前:“祖母,二叔如今病着,四弟又出了这样的乱子,孙儿自请当家理事。”
李老太太刚要点头,一个灰色的身影却径直走了过来。
李文昭径直跪在了李老太太面前:“母亲。”
见到李文昭,旁边的族人不禁低声谈论起来,他们几乎都忘记了,长房还有个闭门不出的大老爷。
李文昭接着道:“儿子不孝,这些年让您伤心了。”
李老太太眼睛一热,她没企望儿子还能走出来,站在这么多人面前,如今这样的情景,怎么能让她不感伤。
“这些年儿子闭门不出,没有尽到长子的责任,如今这样的情势,儿子不能再将重担压在母亲和雍哥身上。”
“呵呵,”旁边的李二太太恍然大悟,“这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之前害死了我的丞哥,现在又抓了我的旦哥,还要借此重新接掌李家,可当真是好算计。”
“你们睁大眼睛看一看,”李二太太看向周围的族人声音尖厉,“我们李氏一族遭难之时大老爷去哪里了?他凭什么因为这胡僧的几句话,就重新做起了掌家人,凭什么。”
李文昭抬起头:“我是长房长子,当年族人惨死我沉寂了多年,现在我想了明白,我会给族人一个交待,若是做不到,我李文昭也不会再苟延残喘地活着。”
李老太太坐镇,长房的大老爷又说了这样的话,就算心中百般不愿,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说些什么。
“你是旦哥的母亲,”李老太太道,“旦哥出了这种事你也逃不出罪责,回屋去吧。”
李二太太张大了嘴:“娘,您真的要将二房赶尽杀绝了吗?”
李老太太冷哼一声:“我这是在救你们,你们若还不知悔改,才真是要走上绝路。”
族人们都散去,李老太太才去看屋子里的李文庆。
李文庆躺在床上,此时此刻他无比的安静,仿佛外面的一切跟他全都没有关系,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目光中满是愧疚和无奈,再也没了方才癫狂的模样。
李老太太叹口气:“把二老爷松开吧!”
下人忙上前松了绳子,李文庆吐出嘴里的符纸,抹了抹脸上的血污这才跪着向李老太太认错:“母亲,是儿子……方才……癫狂了。”旦哥犯了错,族人又都做了见证,此城已失,所以他要再仔细谋划,才能扳回一局。
“你要好好静养,”李老太太道,“没事不要出门了。”
李文庆顺从地道:“儿子定然修心养性。”
看着李文庆离开的身影,李老太太叹口气:“真希望他能就此悔过。”她已经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性。
一切都重归平静,说来也奇怪的很,闹出了李旦的事之后,李家大宅里的鬼影就不那么吸引人了,外面议论的都是李旦如何勾结僧道,朝廷又会怎么论罪。
假和尚、道士被扭送去了衙门,释空法师带着小和尚胡愈也跟了过去敲响了喊冤鼓。
太原府衙门打开,太原知府和一个青年人走了出来。
太原知府看着门口一老一少两个和尚,脸色变得铁青:“这是要做什么?”
释空法师行了佛礼:“老衲状告那些假胡僧和道士。”
太原知府皱起眉头。
那青年人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看来陛下担忧的没错,您这太原府不太平啊。”
“御史大人,”太原知府有些紧张,“这都是小事……”
“小事?”御史笑一声,“我看未必吧,崔家上京敲了登闻鼓,皇上都因此上朝召见,命御史台到平卢、河东道查明冤情,我们大人吩咐下来,我到了太原之后无论大小案子都要过目。”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看看,这到底是一桩什么样的小案子。”
“季子安,”太原知府扬起声音,“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你不要咄咄逼人。”
季子安推了推头上的官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知府大人,兄弟我也有一家子老小要养,今天丢了官,明日我们一家就要流落街头,”说着拍了拍太原知府挺起的肚子,“若是能像大人这样,我也不用愁了。”
太原知府拂开季子安的手臂:“既然大人非要查,那就与本官一起问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