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叨叨叨,说了两句,提着东西进屋了。
徐风似笑非笑的,放了火钳子,走水槽边。
梁春雨正在洗小青菜,腰部冷不防被一双胳膊圈住,掂起来抱去屋后面一棵大榆树下。
她吓一跳:“你干嘛?”
“小春,”徐风俯身在她耳边,“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坏,上次我跟你说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吧,你还不告诉我。”
“我怎么了,你说什么?”梁春雨不明所以。
“我跟你说过我高中被打的事儿,你那时候就知道了吧?”徐风重复了一遍,又自言自语:“不行,你得给我个解释,到底为什么打我?要不我白挨这顿打了。”
梁春雨明白了:“你先放我下来,我跟你解释。”
徐风想了想,举臂将她放在了大榆树最低的一个树杈上,手臂一左一右拦住她:“坐这儿交代吧。”
这下梁春雨居高临下,比徐风高出不少了。
她坐在树杈上:“当时我们都认错人了……”
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最后还加了一句:“我是去劝架的。没有打你。”
徐风都委屈笑了,松了胳膊拍她头:“那还不是你?一上来就蒙住我眼睛,要不然我能束手就擒?”
梁春雨也知道自己对不起他,没吭声,躲他的手,躲来躲去脸蛋被徐风捧住了,他一捏她的脸:“怎么那么早就见过的?……我那时候真的气了好久……又找不到人。”
梁春雨见他一副受气包有苦说不出的表情,不知怎么,脸上一崩,笑了出来。
第一次以这种角度打量他。
目之所及,郎朗的眉目,脸庞俊逸,像一汪清潭,一点一滴都像打磨过,负气含灵。
这么善良温柔的大男生,再过十年,二十年,那时候他会渴望什么?还会像现在这样,像一捧清泉,云布雨润,周边是森森的草木?
如果他变了,会变成怎样的人?
石板路上有人悠游自在,烈阳穿过浓荫,透明的光斑打在徐风的手臂上,像一块金黄的胎记。
梁春雨看着,有点发怔,不由自主抬手在上面抹了两下,没抹掉,徐风轻拍她的脑袋:“傻了不是?”
她缓缓抬头,徐风见她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眼里是天真的迷幻与朦胧,渐渐靠近她的脸,天真地问:“为什么这么看我?”
梁春雨眼珠甫一动,对准徐风眼中黑漆两点,徐风便再往前,头一抬,贴住她的唇,碰了碰。
这时她毫不费力地看到他清澈的双眼,望着,就有点不似真的,有雾有雨,心中细流涓涓,水声不止。
薄翅触春水,秋风拂玉面。
重重的缘,层层地解,一梦过十年。
***
一顿午饭吃完已经午后一点,外婆坐沙发里看剧,大约是某个女配使个毒计迫害了女主,女主非得离开男主不可,外婆没看懂,徐风在旁边给外婆分步骤讲解。
正说着,梁春雨从阁楼下来了,背着包,换了衣服。
徐风讲着讲着,眼睛飘过去了。
外婆心里见他那招子跟见了蜜一样黏过去,心里好笑,咳嗽一声:“小春?干什么去。”
“我去下银行,有点事。”梁春雨回答,继而看向徐风:“我很快就回来的。你帮我陪下外婆。”
徐风站起来:“我送你去。”
“不用了,”梁春雨跨出门槛,回头又说,“没多远,就在镇上,走几步就到了。”
徐风又坐回沙发:“好。”
外婆老神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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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春雨进银行,取了号,前面还排了几个人。
等了一会儿,轮到她了,坐到柜台前,将银行卡和身份证一同放进玻璃窗下的小滑斗里:“我要转账。”
银行柜员将银行卡和身份证一同拿进去,过一会儿递出一张电汇单。
输好密码,柜员操作之后,将银行卡身份证和交易凭条一起递出。
梁春雨将交易凭条拍了个照,用微信发过去。
过一会儿对方回:“还没收到,再等会儿。”
梁春雨坐银行里边的排椅上等。
差不多半个钟头,对方来微信:“到了。东西怎么还你?”
盘水镇的天桥,梁春雨和何佳橙以前放假经常来这里玩。
梁春雨在这里等人。
很快有个叼着烟的健壮男人走上天桥,拿着一个档案袋,伸手递给她含糊不清道:“看看。”
梁春雨绕开袋口白线,还款单和欠条都在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