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在家里谈过工作,毕业了找工作的时候没有,进了公司实习的时候还是没有。
似乎也就是在某一天,他的事业就风生水起了。
只是在这之间,徐辰依稀记得,哥哥有时候回家很晚,带着酒气,只是再晚,喝得再醉,他也不会倒头就睡。
徐风刚工作时,有天领回一条金毛流浪狗,也不知他从那条垃圾街旮旯里弄出这么一条狗,身上都烂了好几个疮了,又恶心又邋遢。
全家都嫌弃呀,徐风不嫌弃,自己领回家的狗自己收拾,他从院子里接了水管给那脏狗洗澡,洗了澡还取了把剃刀给它刮毛上药,隔天下班领着狗去打疫苗。
那狗一身烂疮,倒真给他弄好了,再然后,好吃好喝伺候着,稀稀拉拉的毛养得滑溜溜跟金缎子似的。
有时候徐辰傍晚回家,就会看见徐风撸起袖子在二楼阳台给捡回家的那条金毛洗澡,洗完澡徐风会在阳台坐一会儿,看看晚霞听听音乐,二大爷就在他座椅下面窜来窜去。
徐辰蓦然觉得,风风光光的哥哥不是没有彷徨过,也不是不孤单,他的事业也不一定一帆风顺,只不过他习惯了自己开导自己。对于父母,他们在他成长中没有给到的支持,他最终自动消解了这一部分带来的寂寞和失落,似乎并不在意。
此时回想一下,哥哥挺爱笑的,好像对谁都挺不错,又差不多都是那个样。
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很忙,但是无可否认,另外三人的焦点,都在徐辰身上,他是最小最受关注的那一个。
身上麻药的劲一点点退去,徐辰感知到了膝盖下小腿的存在,他心中狂喜,喜的同时又感到从未有过的酸楚,想哭。
他真的是最幸运的那一个,像爸妈和哥哥说的那样,没撞到人,是徐家祖上积德。
徐风见徐辰犹犹豫豫望向自己。
“怎么了?”
“哥,我口渴。”徐辰小声道。
徐风点头,从饮水机那接了一杯温水,用勺子舀给他喝。
“呃,”徐辰一边喝,小心观察徐风脸色,怀疑他还在生气,小心翼翼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送我来的那个女生。”
“刚才爸妈去问了,医院说你做完手术人家就走了,押金都没还给她。”
“那个女生,她救我的时候我看清楚了,她是上次跟我比车的那个女的。”
徐风回想一下:“就是你天天带人去堵,说要扳回一局的那次?”
徐辰抿了抿嘴,有些赧然地争辩:“我虽然天天去,可是真的一次也没堵到过。”
……。
****
梁春雨替徐辰交押金,是因为上次徐辰比完车给了她一万块钱。
这女人就有这么牛。有钱拿的时候手一伸塞口袋,该掏出去的时候也不吝啬。
连着两周,梁春雨没怎么见到徐风。也难怪,徐辰捅了那大个篓子,工地的老板就不是个吃素的,一会儿要叫媒体一会儿又说耽误工期要加价码,徐家不得不鞍前马后操心。
***
何佳橙说到做到,来a市找梁春雨过生日。
她甚至没和梁春雨打招呼,直接把车开到了白鑫大厦楼下。
梁春雨下班后照例拿了车钥匙把车子开出地下层,刚出大门,入眼一辆暗红的马自达cx-4,这车型号和何佳橙的车子一样,梁春雨下意识瞥了眼车牌号。
还真是何佳橙的车子。
梁春雨降下车窗伸手敲了敲马自达车窗。
何佳橙抬头,见梁春雨坐在一辆panamera里:“嘿,别告诉我你成富婆了。”
梁春雨摇头:“我是司机。”
“天哪,我就知道。”何佳橙翻个白眼捂住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给谁当车夫呢?”
“我公司老板,”梁春雨头一偏,朝向窗外,“他来了。”
何佳橙下车,往电梯口那么一瞧:“穿粉红t恤那个?”
“嗯。”
何佳橙有些兴奋:“哎,你们老板挺年轻啊,长得还挺帅。唉唉,不过要说长相,他后面那个蓝色衬衫的才是真的好看哇……哎,两个人好像认识……。”
梁春雨一愣,回看过去,果然,徐风走在郑淼后面。
两人走到车前,郑淼见梁春雨正跟个女人说话:“小春,这你朋友啊?”
梁春雨点头:“是的。”
何佳橙闻言直起身。
何佳橙跟梁春雨是一个地方人,却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姑娘。梁春雨白皮肤,中等身高,体型匀称;何佳橙则是大骨架,长手长脚的那种,很高挑,说起话来蛮带劲。
“哟,”郑淼看了何佳橙一眼,朝梁春雨一抬下巴,“小春,不是老板我埋汰你,你这朋友可比你标志多了。”
要不怎么说郑淼这人嘴欠,他也不是觉得梁春雨差劲,就是使唤她使唤出的毛病,隔三差五嘴皮子就得在梁春雨身上磨一磨。
梁春雨倒没什么感觉,顺势笑了下:“嗯,她是蛮漂亮。”
她没说什么,何佳橙倒是挺上火的,这人摆明了埋汰小春,要不是小春的老板,她早就呛回去了:你后面那朋友,也比你标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