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累了。
谢笙一时有些走神。
朱皇后见状,又好气又好笑,只好紧紧握着谢笙的手臂,以此来唤回谢笙的神智。
谢笙垂首而立,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
谢侯方才就没跟着朱皇后等人一起出现,而是领了几个人绕到了背后,查看能否从其他地方悄悄潜入,救下皇帝。
他们的目的倒是达到了,可惜那执刀者的刀离皇帝太近,让他们不敢妄动。
云尚书见朱皇后大受打击的模样,心里觉得有些无趣,直接转身,往皇帝那边走去。
他倒不怕自己的命门暴露在众人眼中,只要皇帝在手,他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
钱总管被掀开之后,利落的就地滚了滚,靠谢笙等人就很近了,立刻就有兵士赶紧上前扶起他。在此时,他也只是个小人物,半点引不起云尚书的注意。
就在云尚书走得离皇帝近了,更近了的时候,那执刀者下意识的侧开身子,为云尚书留出足够的距离,刀也离皇帝远了几分。
就是现在,谢侯打了个手势,他带着的人、谢笙这边的人一齐朝着云尚书几人扑了过去。
谢侯掷出一个随手拿的金器,打偏了那人的刀。
朱皇后没有动,站在她身边的谢笙也没有动,而是呈护卫之势守在朱皇后身边。
他们面上都是显而易见的紧张,朱皇后再次收紧了手,这一回,她是因为太过紧张,而无意识的动作。谢笙并没喊疼,因为他现在,也根本顾不上觉得疼。
此时,被遗忘在角落的钱总管慢慢上前,轻声道:“娘娘放心。”
朱皇后这才想起钱总管这个后手。
她想笑一笑,可现在却不是什么能笑的时候,她只轻轻点头:“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一切顺利?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听在谢笙耳中,可不觉得是朱皇后希望谢侯救皇帝一切顺利。
虽说时间看上去过得很长,其实也只是片刻间。
云尚书方才没见了谢侯,心里一早就留意着了,此时见了谢侯出现,倒也没太过惊诧。
或许也正是因为一早在心里预演过谢侯突袭的可能,云尚书在这样关键的时刻,顾不得近在咫尺的危险,抽出了一把匕首,还对那执刀者大吼道:“抓住皇上!”
执刀者立刻反应过来,再次制住皇帝,横剑在皇帝脖子上,并一把把皇帝拽了起来。
“别动,”那人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谢侯等人立刻僵住,不管心里如何骂娘,此刻皇帝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皇帝是今天是第几次看见生的机会从自己面前溜走,然后再次陷入到这样的境地里的?皇帝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发昏,这样再三大起大落,让皇帝这一次,连怒都生不出来了。
云尚书走到了皇帝身边,对那执刀者显然十分满意。
那人松了拽住皇帝衣裳的手,皇帝得到了自由,可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皇帝猛然从坐到站,又连续经过几次大喜大惊脑子正昏昏沉沉,此时没了唯一能稳住身形的外力,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
那执刀者已经迅速的撤开了刀,却还是让皇帝被划破了一侧的颈动脉。
鲜血喷涌而出。
不止那执刀者,就连云尚书也有些发懵。
“上!”谢侯此刻再也顾不得留手,趁着两人发懵的时候,飞身上前,两下结果了那不在状态的执刀者,剩下一个云尚书,被众人一哄而上,缴了武器,堵上嘴,押在堂下。
“皇上!”朱皇后踉跄着奔到皇帝身边,想要用手去堵皇帝脖子上的血,可颈动脉被割破,怎么是手堵得住的。她的眼泪滑落在皇帝脸上。
“都是我的错,我要是能再快些就好了。”
皇帝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朱皇后难得眼中露出爱意:“救、救二郎,好好活着。”
朱皇后哭着摇头:“别这么说,二郎不会有事,皇上您也不会有事的!”
皇帝道:“此生,是我负你良多,若有来世,我必护好你和大郎,再、再不会……”
“别说了,皇上别说了!”朱皇后别开脸,看向谢笙,“小满,快,快去把太医带来,快去!”
谢笙慌乱的点头,就要往外冲,虽然方才就已经有人去了,可此刻朱皇后开口,他必然是要走这一趟的。
“小满。”
皇帝这时候却喊了他一声,他立时不敢走了,凑到朱皇后身边去看皇帝,等着他的吩咐。
“日后,你多进宫,陪你姑姑说话,二郎大了,也只得你多陪她些了。”
皇帝说着又看向谢侯,还待要张口,却已是气若游丝。
他紧紧拉着朱皇后的手,像是要拥进毕生的力气。许是因为知道说不出什么,他也不再浪费力气和谢侯说话,只满含爱意的看着朱皇后。
有了皇帝这句话,日后即便谢笙再大些,也能随时进宫见朱皇后,而这一句姑姑,也是将谢笙和朱皇后私下的关系过了个明路,让人不能对他们的关系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太医来时,皇帝的意识已经非常模糊了。
他掀开皇帝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皇帝的脉搏,只对着朱皇后摇了摇头。
朱皇后的哭声顿时响了起来,这哭声悲痛凄厉,她扑在皇帝身上,感受着皇帝的手失去了最后的力气,感受着皇帝的心脏停止跳动,感受着皇帝的身体慢慢变冷,才顺从的被谢笙搀扶起来,连站都有些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