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为东道,当然要尽地主之谊,”谢笙又问徐渭两人什么时候有空,可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他也好早做安排。
那下人回说:“我们少爷倒没说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但凭谢少爷安排便是。”
谢笙听罢,没再说什么,只叫他回去问过两人,拿出一个时间来,到时候好安排了时间一同出门去。
谢笙也并没有等多久,当天傍晚,就接到了消息,说是明日即可。
谢笙一看这回答就知道,绝对不是出自徐渭,肯定是秦方做的主,不过徐渭也没拦着就是了。
总归也算是一场说走就走的短期旅行,谢笙想了想,索性便叫人明儿一早就出城去,将温泉庄子收拾出来。
京郊有不少去处,若是每日回京,总归有些不便,倒不如多带上几个人,住在温泉庄子上,每日游历过后,还能泡泡温泉,一解疲乏。只是庄子上的梅花开过了,如今没那么好的景致,庄子上虽然也有桃花梨花等,没连成片,仅仅图个趣味。
谢笙明儿要出门在外头住上几日的事情,很快就被报给了李氏知道。
如今温瑄还没过门,谢笙几个出门要带的东西,李氏便帮着打点了一番。
谢笙还特意向谢侯借了几个人,到时候若走到了山野深处,总得有人护着才行。不然万一遇着大虫,马都跑不动,更何况是人。
第二日天光破晓,谢笙便上了马车,领着人去了秦方住处。
秦方的兄长秦臻如今正在翰林院中,他便自然住在了兄长这里,徐渭在京城虽然也有府邸,但是徐家秦家一向交好,他与秦家也有亲戚关系,便索性暂且借住在了秦家。
谢笙在门外等了不久,秦方两个便走了出来。
因晓得自己的马车肯定比不上谢笙的,他们便只叫明面上备了一辆,自个儿却在谢笙这里蹭着马车。
秦方四下看了几眼,不由感叹道:“往日我还说徐渭的马车够奢华了,没想到子和你这辆也不遑多让。从外头看着也就是高大了些,没想到却是内有乾坤。”
“这辆马车也是我借的我爹的,”谢笙道,“不过也就是咱们要出行时才能用得上,平日里不出远门,谁也犯不上用这个。”
这马车底下东西铺的厚,京城的路又好走,几人坐在马车上,竟没觉得太过颠簸。
马车里有不少暗格,里头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比如文房四宝、点心茶叶等不能一一而足。在马车的一角,有一个专门隔出来的小空间,里面放着一个恭桶。一辆不大的马车,就像是一间可以移动的房间,也算是房车本车了。
只是这马车的配置在谢笙看来,充其量也就是毛毛雨,谢侯有一辆马车很少拿出来用,却修得如真正的屋舍一般,里头有专门的床榻住宿之所,也有更衣之处,甚至还有特意隔出来的会客厅。
谢笙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很是惊讶了一阵。也就是谢家的人一向低调,不大爱向外展示这些,才没常拿出来用着。据说上回用上那辆马车的时候,还是陪皇帝出行。
“这倒是,”对于谢笙的话,秦方深以为然,毕竟和谢笙相处久了,他也是知道谢笙惯用的出行车架的。
“咱们这是要往哪儿去?”秦方问。
“如今正是春日,自然是赏春光,”谢笙笑道,“京郊有不少有名之处,咱们短短几日,自然无法一一看尽,故而我便挑了其中几处比较有特色的所在。未必是京城美景榜上有名的,却是我自己觉得赏春的绝佳去处。”
“那敢情好,”秦方眼中透着几分期待,“我就最爱这样的地方,看别人都看过的风景有什么意思,要看,就要看咱们自己的风景独好。”
徐渭抖开扇子,没有说话,不过他的意思,自然也差不离。
谢笙笑着点了点头,正待要说什么,却察觉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这是……”谢笙话才说到一半,就住了口。
一个人跳上马车,掀开了车帘子。
“怎么,不敢认我了?”
“你怎么会来,”谢笙有些惊讶,余光扫了徐渭两人,发现他们一时都有些拘谨起来。
“早说等徐兄秦兄进京,咱们定要好好找个时机聚一聚的,没想到我不在,你们几个倒背着我,自己要偷偷出门去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严瑜。他今日穿着一身青衫,拿着一柄泼墨山水的折扇,脸上满是笑意。一切看上去,似乎与旧年并没什么不同,只是他的眼睛到底不如那时清澈了。
“这不是担心你出不来吗,”谢笙道,“何况我们也是昨儿夜里才定下今日出行的事情,那会儿你家大门都关了,难道我还要送一件加急信进去?”
宫门下了钥,除非紧急奏报,那可是难以敲开的,谢笙说什么加急信,其实也就是这么一说,当不得真的。
一旁徐渭两个等他们说完,这才拱手想要行礼:“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严瑜在他们下拜之前,就扶住了他们。对于自己看好,又知情识趣的人,严瑜一向是十分可亲的,“这又不是在宫里,你们便只当我是旧年好友就是,若不嫌弃,不如还叫我一声朱怀瑜。”
“这……不敢、不敢。”
严瑜见两人如此,笑道:“怀瑜算是我表字,若不这么称呼,难道你们还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像方才那样叫我?”
太子鱼龙白服出宫,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喊破他的身份,徐渭两人还没这么傻。自然知道这就算是不应,也只能应的。
两人先时还有些不大习惯,后头几人说话说得多了,也渐渐找回来些许以前的感觉,徐渭两个便显得没那么生疏了。
等下了马车,严瑜看着面前谢家别院的大门,一时感叹道:“当初我初次离京,就是住在这别院里头,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这院子还是当年模样。”
严瑜回忆往昔,能够接得上话的也就只有一个谢笙而已,他看了严瑜一眼,却没顺着这话说,只道:“我原先的计划是稍作休整之后,便去西山看花。”
“西山人多,只怕会失了兴致,”严瑜想着这两日会试刚刚结束,还没有出成绩,士子们都没离开京城,自然也是要想着游览尽京城周边,西山的花正是好时节,若不去看看,只怕遗憾。
“不怕,”谢笙道,“他们看他们的,我们自看我们的,西山这么大,总不能恰巧就遇上几个叫人不快的人。”
严瑜听罢,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便也同意了。至于徐渭和秦方两个,原本就说了随谢笙做主,如今连严瑜也同意了,他们自然更不会有什么异议。
谢笙说的稍作休整,真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们略休息片刻,放下了些东西,便再上了马车。
“这就是西山?”秦方看着眼前如云似霞的花林,不由赞叹出声,“果然美不胜收。”
谢笙已经先派人来打探过,他们待的这一处,同旁人都有不小的距离,加上谢笙几人自带屏风帐幔的作态,还有一旁守着的一些壮硕的侍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那些人也就自觉不往这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