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无妨,”严瑜笑得更开心了些,又如过往一样,亲自上来揽着谢笙的肩膀,推着他向前。
他凑近了几分去看谢笙头发上的湖笔:“我先前瞧着就像是我送你那套里头的,没想到还真是,看你这熟练的模样,先前必没少干这样的事。”
瞧见严瑜的动作,走在两人身后的谢麒一瞬间有些紧张起来,又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说话的欲望,让谢笙自己处理。
谢笙的处理方式……就是不处理,三年前他是怎么做的,现在也怎么做。才刚刚回京,他知道严瑜必定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可他此刻,也只能把严瑜当成三年前的他来对待。
“那可不?”谢笙说话间也颇有些神采飞扬,“我习惯了每日起床还不清醒时练上几页字,洗漱完了换上衣裳便坐到了书桌前,头发披散着挡事,自然是随手看见什么就用什么了。”
“那你都用过什么?”严瑜推着谢笙走了几步,也放了手,和谢笙并肩而行。
“湖笔是最常用的,毕竟方便,有时候捧墨会特意放些玉簪在一旁,最离谱的时候,我仿佛是随手拿了一根筷子?“谢笙说的自己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你自己也知道?”谢麒毫不客气的出卖了谢笙,“他不止是用了筷子,还堂而皇之的带着这根筷子去学堂给孩子们上课,待到次日,不少孩子都学他用筷子绾头发。”
严瑜听得好笑,直说:“这是谢小满会干的事。”
谢笙闻言则板起脸道:“不行,现在不能喊我小满,得喊我子和了。”
“哦?”严瑜挑了挑眉。
谢笙想了想又道:“你要喊也行,只能在私底下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不然你想想,我要是在外头喊你二郎,你愿意吗?”
严瑜有些忍俊不禁,谢笙走后,他做了太子,可再没遇见和他讲条件的人了,不枉他日日盼着谢笙回京。
“行了行了,我都记住了。”
几人一同进了谢笙书房,过不多久,谢麒又被朱红玉派人喊了去,说是有事请他,这空间便留给了谢笙和严瑜这两个朋友。
谢笙这才问:“你和娘娘这两年可好?我爹娘没回京,我也不能独自回来,便是一月通一回信,到底不如亲眼见着。”
“我都做了太子,还能有什么不好,”严瑜面上的神色淡了下去,他小声道:“父皇新得了个小儿子,正宠着云婕妤,连我娘都要退一射之地。”
谢笙有些惊讶,却又安慰道:“也只能是宠了,七皇子与你差了十几岁呢,你毕竟不是二皇子。”
严瑜听了这话,也重新笑起来:“你说的是,我也不是严瑱,身后并没有高家。不过云家……自去岁襄北侯死后,越发有了昔日高家的风范了。”
“这事儿我正觉得奇怪呢,”谢笙道,“我们出京时,老襄北侯还精神矍铄,哪料到才过去不过一年余,就听见他的噩耗了。”
严瑜听了这话,冷笑一声道:“你若有一群不肖子孙,想必也是会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立即死了的干净。”
第187章 小寒
不肖子孙?这话很难让人不去将在宫中的云婕妤与这事儿联系起来, 毕竟襄北侯去世的时间, 和云婕妤进宫的时间,相差的也并不算太久。
“今日咱们重聚,不说这些烦人的事了,”严瑜道, “秦徵前科得中探花, 如今在翰林院也快满三年,将要散馆了。秦方和徐渭两个说是过几日也要来,待再过上几日, 咱们几个便能聚一聚了。”
严瑜说到此为止, 谢笙自然也不好再多问,虽然谢家也不是没有情报, 但一些细枝末节的部分, 可不会在情报上头,就像是云婕妤进宫的详情,还有云家等人在这件事上是个什么态度。有些事情是在京城也未必能知道的,只是文字、还尽量简短的文字,自然也就更不行了。
还有……严瑜现在做了太子,谢笙几个如今自然就是太子伴读。但云家有了新皇子,又是如今这作态, 严瑜和云哲又是怎么样的一个关系?
严瑜如今不想说了,谢笙自然也不能问,便只能待到日后,慢慢从相处中自己去摸索了, 反正旧年出京,他是专程写了信回来,同云哲绝交了的,就算是不理会云哲,也顶多有人想起旧事,叹一句气性大罢了。
“我可是听他们说了,你也只是提前送信说要走,也没说具体是那日,叫他们好等。”
“我那日走得匆匆忙忙,直接绕开了洛城而行,便没再给他们送信了,便是真送了信去,只怕他们到时,也只能见着一个空荡荡的码头。”
严瑜这才点了点头:“本来今日出宫,娘还想叫上五哥五嫂一道的,却被父皇阻了,说是等过两日,叫五哥陪着五嫂专程回来一趟。”
这话出口,谢笙的情绪显见低落了片刻,才又重新恢复了。其后谢笙与严瑜又再说了几句,便有人来请两人到前头去。原来是宫里穿了消息出来,说是边关十万火急的折子,皇帝等人自然不能再待,只好回宫去了。
“你们听说了吗,定边侯谢家前几日已经回京啦!”赏花会上,一名少女借着折扇的遮掩,正说着自己得到的最新消息。
“真的假的,”有人不信,“若真是他家回来了,自然要送信出来的,怎么能这样悄无声息?”
“笨,”先前说话那女子道,“他家里定边侯和侯夫人还在守孝呢,此刻自然不愿意大张旗鼓的,只是他们也已经快要出孝了,想必这会儿回京,也是为了办除服宴,等着,过不几日,想必就能有信儿了。”
“诶,你说谢家二公子回来了,那边,可不是就要有好戏看了。”
这话出来,不少人都向着那女子说的方向看去。
一条狭窄的道路两边,面对面走过了几名少女,一面打头的是云哲的妹妹一眼云窈,另一面打头的,则是温瑄了。显然这两年,京中风云变,连着京中贵女的风向也变了不少。
这是在外面,云窈和温瑄自然都不会愿意叫人看了笑话,哪里会如那些看戏的人所愿,不过两人却也到底是停了下来。
云窈扬起下巴看着温瑄道:“谢二哥回来了,你可知道?”
“他早已写了信与我,我自然是知道的,”温瑄手中捏着团扇,扇上绣着水仙,只是若细看那画风才能知道,这花样,是谢笙出品,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云窈注意到那团扇,便涨红了脸,有些恨恨的看了温瑄一眼,到底是没再说什么话,自顾自走了,留下她身后一干贵女面面相觑。
不过这头温瑄的情绪也不会太好,面前总有个喜欢自己未婚夫的女孩子天天在自己面前转悠,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也挺烦人的。当然,温瑄自然也不会傻到迁怒谢笙,毕竟这和谢笙也没什么关系。
甚至。
温瑄以团扇半遮去洒落的阳光,这些微末小事,就不需要让谢笙知道了。
“她倒是执着,这会儿还没放弃,倒是个痴人,却也只是个痴人了。”早先远远看着这边的贵女们不由叹了一句。
这不过是聚会上的一个小小插曲,不过其后温瑄也难免想着,谢笙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若是真要等到除服之后……
其后再说话时,温瑄便总有些魂不守舍,少了几分用心。好在已经做了五皇子妃的大姐儿谢岫也在这场宴会上,便堂而皇之的把她叫到了自己身边说话。
当年为了温瑄,谢笙和云哲的事情闹得也不小,京中各家对此也算是心照不宣。这几年五皇子妃也没少照顾温瑄,便也都默认了温瑄和谢笙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