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不现在就叫人去说这件事,其实也是因为心有顾忌。谢笙的考试都是凭自己的真本事,若现在叫人去传话,被拿住了把柄,惹得人家以为谢笙的成绩是作弊得来,岂不是害他。
等二郎吩咐妥当,谢麒出门,屋里只剩了谢笙、二郎和朱红玉三人。谢笙才问朱红玉:“红玉姐……你身子果真没问题?”
“这是自然,”朱红玉道,“你就放心,你可是忘了,你我初见时,我在做什么了?”
谢笙这下不说话了,他们初见时候,朱红玉背着那样重的东西,后来虽然条件好了,也并没放弃锻炼,如今想来,应当还是比旁人好些的。
“过会儿收拾时,叫人在马车上多铺几层被子,马车颠簸,底下铺的厚些,想来应该也能好许多。”
朱红玉自然点头应下,一面又有些可惜:“只我如今这时候,不能骑马,不然快马加鞭,也要不了多少时候就能到了。”
二郎在一旁听着,突然道:“你们是不是忘了,咱们走不了多久,便能坐船的?到时候多请几个经验老道的舵手,再雇上两批水手,日夜兼程,想必也不必走陆路慢上什么,反而因为夜里也加紧赶路的缘故,还能将赶路的时间缩短些。”
此话一出,谢笙和朱红玉两个倒是都不说话了。也不是他们不想走水路,实在是来的时候,谢麒晕船,他们便下意识的派出了这个选项。
“就走水路!”谢麒从外头进来,恰巧听见这话。他也知道弟弟和妻子为什么而顾忌,只是道,“咱们快些赶回去才是真的,我方才已经与李大夫说好,请他随我们一道回京,以免路上出现什么不好处理的意外。”
既然谢麒自己都这么说了,朱红玉和谢笙自然不会不同意。
至于船的问题,有二郎在,这是根本不用担心的,就连船上的人员,都是一早就给二郎备下的,万里挑一的好手。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谢笙等人便收拾收拾上了马车。等马车开动之后,谢笙两个在铺的厚厚的马车上倒头就睡。等两人醒来时候,已经将要中午,快到上船的时候了。
谢笙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些许生理性泪水。
“不知不觉,竟已经到了这时候了。”
“怎么?到哪儿了?”二郎从没来过码头,自然不晓得这是走到哪儿了。
“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咱们就能到了,”谢笙说着问二郎,“早晨起来太早,想来你也没用什么吃食,可饿了没有?不如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便是上了船,想必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吃的。”
二郎想了一会儿,虽然觉得还是没什么胃口,却也勉强着用了几块点心。
谢笙见二郎神色恹恹,显然是不习惯这样赶路。毕竟前几个月他们自己出来的时候,一路上走的可不算快,就像是游山玩水一样轻松,和这会儿自然大不相同。
谢笙打起帘子。
“少爷,怎么了?”捧墨第一时间发现了谢笙的动静。
“我记得之前带了一小罐腌渍酸梅,你带上没有?”
“带了的,带了的,”捧墨应了一声,赶忙将那梅子放的地方告诉谢笙。
谢笙回头就去取了出来,拿给二郎。
“早上没好好用饭,马车又颠簸的厉害,是有些难受,含两颗酸梅子,嘴里有点味儿,总要好受些。”
二郎闻言接过梅子,直接放进嘴里,整张脸被酸的完全扭曲成一团。但等这阵子酸意被适应之后,二郎便果真觉得好了许多。
他仍旧躺在马车上,有气无力的同谢笙道:“不过才坐了一上午的马车,就觉得四肢乏力,做什么都不能了。”
“对了,当初钦天监选出来的好日子里面,有哪些来着?”二郎这问的是大姐儿和五皇子的了。
幸好原就定好了大姐儿和五皇子今年或是明年就要大婚,一应东西早已准备齐全,此时因故提前些,也不至于忙中出了差错。
“有三个在十月,”谢笙答道,“十月十五、十月廿一和十月廿三。”
听闻此言,连二郎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九月里没有合适的?”
“八月九月都没什么合适的日子,”谢笙说道此处,还不免有些唏嘘,“原先还觉着十月太早,恨不能叫姐姐明年才出嫁,如今却恨不得日子越近越好。”
“你放心,”二郎道,“我父皇他们也一定会想法子,尽量拖着的。”
一个皇子妃的选择可是大事,由不得不谨慎对待,尤其是像大姐儿这样,已经正式下旨的,再不能更改,皇家自然不乐意让自家孩子再等几年,五皇子本来就差不多到了合适的年纪。所以皇家想法子吊着谢老夫人的性命,等到大姐儿进门,最好是回门之后再出事,也是必然。
而且谢家的女儿可不只是一个,趁着大姐儿出门子的时候,二姐儿的婚事也赶紧办了最好,免得以后二姐儿也被耽搁了去。
其实即便谢老夫人真有什么不好,谢笙几个小辈也只需要守孝一年,但谢侯、李氏守孝三年,家中难道还能办喜事不成?如此才有了这样慌慌张张准备送女出嫁的事。
二郎看了前头一眼,小声的对谢笙道:“若谢老夫人当真有什么万一,好歹别拖过明年去。”
谢笙有些不明就里。
二郎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道:“明年春闱,想必你是不能参加的了。”
谢老夫人这个样子,谢笙要是还能安心的去参加春闱,不能不说是心大,就算真的考中了,一来就回去守孝,也不是什么好事。
剩下的话,二郎没有再说,谢笙却已经明白了。明年春闱,谢笙肯定是不参加的,最早也要等到三年后。可要是谢老夫人拖到了春闱后……
谢侯守孝三年,谢家什么时候出孝,自然都是跟着谢侯这个当家人。
“无妨,”谢笙道,“便是再等六年,我也还等得起,难道我久不去考会试,你便会看轻我不成?”
“当然不会,”二郎连忙道,“便是你不考科举,我也不会看轻你呀。”
谢笙笑道:“这不就得了?左右也没什么影响,就像你说的,若是果真不好,到时候便求皇上赐一个出身便是。”
二郎这会儿倒是没接谢笙的话茬了。
虽然二郎以前一直说谢笙不用考科举,直接让皇帝给个出路,但他其实心里也清楚,这不过是谢笙最后的退路。谢笙花了多大心思想要走通清流的路子,他看得明白,也心里有数。如今只差临门一脚,要是真就此放弃,岂不可惜。
谢笙其实也就这么一说,不到最后的时候,他可不愿意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打了水漂。
二郎清了清嗓子,想再和谢笙说什么时,马车便停了下来。
“少爷,表少爷,咱们到码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