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屋外传来朱王妃的尖叫声。
“娘!”二郎大喊一声,“你快放开我娘!”
皇帝自然听见了二郎的声音,他的手一颤, 想要从榻上撑起来,却脑子一昏, 重新倒在了榻上。
谢侯眼皮子一跳,若不是知道皇帝并没受伤, 他都要以为皇帝此刻是真的伤得很重了。
谢侯赶忙上前扶住皇帝:“皇上小心。”
高太尉慢了一步,落在谢侯后面,不过他此时却基本能确定皇帝受了伤, 且伤的不轻。
“快,朕要亲自出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谢笙和朱弦一左一右的扶着皇帝,却是将皇帝全方位的保护了起来,就算是高太尉跟在皇帝身后,皇帝空门大开,高太尉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攻击到皇帝的。
“高平,你在做什么!”高太尉看到门外,自己的仆人高平挟持着朱王妃时,心里一颤,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听到高太尉的声音,高平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都僵住了。
他要是此刻还不明白自己被利用了,就枉费他跟在高太尉身边那么多年的时间。
趁着这个机会,一旁藏在草丛里的谢笙直接扑了出来,他手上没有什么武器,可就是义无反顾的朝着高平扑了过去。
趁着这个机会,朱王妃直接踩了高平一脚,也顾不得匕首在自己颈侧划出了一道口子,直接向前滚了出去。
二郎赶忙上前护住自己母亲。
因为高太尉在场,甚至和皇帝之间没有半点僵硬气氛的缘故,高平投鼠忌器,没敢放肆。
可朱王妃算计了这么久的东西,岂是他不放肆就能过关的。
谢笙见朱王妃脱离险境,就赶忙往旁边逃开。一把刀从斜上方出现。
“住手!高平!”高太尉站在堂前,自然把高平的视线盲点也看得一清二楚。
刀的主人是刘子新,他自有一股子狠劲,即便是听到了高太尉的话,即便是高平已经反应过来,要躲,他也冲上前去,直接砍下了高平的头。
高平的眼睛好保持着瞪大的状态,骨碌碌滚落在地。
鲜血如喷泉一样喷涌而出。
高太尉看见这一幕,头上青筋暴起,目眦欲裂,他三两步上前,恨不得杀了刘子新为高平赔一条性命,可他却只能颤抖着手站在高平死不瞑目的头颅面前,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皇帝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鲜血染透了地上的积雪,让白茫茫的一片雪染上了让人触目惊心的红。
皇帝不由往谢侯那边偏了偏,被谢侯搀着的手也不由收紧了。
“启禀皇上,叛逆高平已经伏诛,”刘子新的声音适时响起。
高太尉阴沉着脸色,像是看死人一样看向刘子新。
刘子新半点不在意他的视线,只对皇帝道:“高平等人为刺杀皇上而闯进府中,臣等本已将他擒获,却不慎被他逃出,还抓了娘娘来威胁臣等。臣无法,只能用极端手段,以先行保证娘娘和六殿下的安危,还请皇上恕罪。”
“刘大人空口白牙,泼了好大一盆脏水到本官和本官的家人身上,”高平已死,高太尉却因此而彻底陷入了劣势。
先前高太尉可以镇静的和皇帝周旋,是因为他相信,自己做事干脆利落,从来不会留下显而易见的把柄。
只是让高太尉没想到的是,他的一个疏忽,让高平送了性命不说,还留下这么一个罪名。即便这个罪名是真的,却也是半点不能认的。
高平是高太尉身边的人,没人不知道高平对高太尉的忠心。高太尉的话从来不需要什么证明,高平的出现,就是铁一般的明证。
“是不是空口白牙,高太尉您自己心里清楚,你带来的人已经全都招了,今日的刺客就是高太尉你的安排,高太尉当真是好算计。”
“你说什么!”皇帝做出大惊失色的模样,不敢相信的看向高太尉,脚下步子都有些虚浮,“高太尉,为什么!”
“皇上,臣是冤枉的啊!”高太尉痛斥刘子新,“刘子新你才当真是好算计,本官分明是来保护皇上的!”
“方才皇上遇袭的时候,你却还在外头守着,甚至都不肯放我进门,你按得是什么心!我还说我怀疑那个刺客就是你安排的,此时故意设计我的家人,来讲脏水泼到我身上!”
“皇上,臣冤枉啊!”
高太尉不顾雪地的刺骨,直接跪了下来,他脸上已然满是泪水,只是不知道这泪水,到底是为谁而流了。
谢笙以护卫姿态站在朱王妃和二郎身边,觉得高太尉这哭多半是真的,只是他哭的不是自己的冤枉,而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仆高平之死。
不过高太尉的表现真实真切极了,半点不掺假,让一旁围观的人都忍不住想要为他开脱。可惜,在场之人除了皇帝和刘子新,都是和高太尉有仇之人,而刘子新,巴不得高太尉能倒台。
“朕……自然是相信太尉的。”
“皇上!”刘子新赶忙也跪下磕头,“臣之所言若有半句假话,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皇帝浑身一颤,闭上眼睛,有些不忍去看现场的惨状。
“既然如此,来人呐,”皇帝一声令下,很快就进来了两队军士。
皇帝对高太尉道:“朕不知道你们谁真谁假,就暂且委屈太尉几日。”
而后皇帝对那两队军士道:“暂时将太尉和刘子新都关押起来,太尉年纪大了,屋内必不能少了碳火。”
高太尉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他从皇帝说出这样的话时,就已经知道,今日只怕是逃不过去了。
高太尉慢慢走到了高平的头颅面前,慢慢蹲下身,将高平的头抱进怀里,而后走到了高平的身体旁,端端正正的放了回去,才伸手为高平合上了眼。
“皇上,”高太尉似乎一瞬间老了许多岁,他哑着嗓子道,“臣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