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片刻之间, 朱王妃已经初步确定,过会皇帝来了之后,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皇帝最好。
朱王妃随后又对钱公公道:“谢家来向红玉下聘,我这个做姑姑的,本该作为长辈出席。如今我虽不能成行,可礼物还是要送到的。”
朱王妃将桌子上的小盒子打开,看了一眼,而后才推到了钱公公的面前:“有劳公公替我走这一趟了。”
“是,”钱公公就要上前去将盒子拿了离开,不妨另一只手伸了出来。
“娘方才怎么不让我一道送过去?”二郎再次打开盒子,才将盒子里的东西慢慢展露在众人面前。
盒子里,是一对水头十足的三色玉镯。福禄寿俱全,最是难得。
“娘你在这时候就送了这对镯子给红玉姐镇场子,那等到成亲的时候,你又送她什么?”
“自然是福禄寿喜的坠子了,”朱王妃笑了起来,“到时候压箱底的东西,自然得用更好的。”
朱王妃说着就将盒子重新压了下来,交到了钱公公的手中。
等钱公公离开了,朱王妃才反问二郎:“你觉得为何我要这时候特意请了钱公公去送,而不是之前任由你拿走?”
“自然是因为钱公公是父皇身边的人,他的出现就已经代表了父皇的一种态度,何况他手上还拿着这么难得的礼物,”二郎其实自己也看得清楚得很。
朱王妃点了点头,道:“所以并不是你去送不好,而是为了旁人能不看轻了你表姐去。”
二郎这会儿才开口问高祺进宫的用意。
“不出所料,”朱王妃道,“你父皇已经知道,枇杷山的人,是太子和高家合谋的结果了。”
“那父皇一定很是伤心,”二郎道。
“是啊,可是二郎,这件事你只能装作不知道,若是你心疼你父皇,便在旁的地方多孝敬他一些,让他多开心一阵就是。”
经过这些天的反思,朱王妃很快意识到自己之前常常在二郎面前表达出对皇帝隐约的恨意是不对的。
二郎可以跟她同仇敌忾的怨憎高家,却不能和她一起对付他的父亲。二郎能争宠,却不能亲自去设计。何况皇帝对二郎还是好的没话说的。
虽然朱王妃一直记得自己长子之死,也一直记得朱家败落的罪魁祸首。可二郎对这一切的感受都并不真切,
朱王妃不允许有任何事来破坏自己和二郎之间的母子感情,所以她已经准备慢慢改掉自己的一些习惯以及设计。尤其是针对皇帝的设计。
朱王妃希望自己的手段能显得更温和一些,润物细无声。
二郎察觉到母亲的改变,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动。他拥抱了一下自己的母亲。
“娘,你永远是我最喜欢的人。”
朱王妃将二郎搂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二郎的脊背,神色温和。
等到皇帝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皇帝心中的悲愤减轻了许多。
“怎么又在你母亲怀里撒娇,”皇帝脸上带上了几分不赞同,“都多大的人了。”
“多大也是娘的儿子,”二郎故意在朱王妃的肩头蹭了蹭,脸上满是靥足。
皇帝见状不由得轻笑起来,对朱王妃道:“慈母多败儿,你却总是惯着他。”
“这不是有皇上您在吗,”朱王妃道,“我总是舍不得狠心管教这孩子,便正该要皇上您来做这个严父呢。”
皇帝眼眸里闪过几分恍然之色:“梓童说得对,严父慈母,你舍不得狠心,我却是该要好好教导这孩子的。”
朱王妃拍了拍二郎的肩膀:“还不快讨好你父皇去,他要好好做个严父呢。”
二郎赶忙麻溜的到了皇帝身边,殷勤的就要服侍着皇帝坐下:“父皇,儿子都听您的,可您也别把儿子管束得太紧了啊。”
皇帝看了一眼太子东宫的方向,又将视线移回到二郎的脸上,才长出了一口气。
“你放心,日后,就算是我不好生管束着你,你自己也会要好好约束着自己的。”
皇帝的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了,可不管是朱王妃还是二郎,都没有把皇帝的话放在心上。太子一日还是太子,二郎就永远不可能名正言顺的做成皇帝话里的样子。
二郎先前其实并没有一个非常特别的概念,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是被朱王妃和其他的一些事情推着走的。可是现在。
二郎看了温柔笑着的朱王妃一眼。
他的母亲明明如此柔弱,却为之前的他撑起了一片完整的天空。从冷宫到皇帝寝宫的后殿。从四四方方的一小片天空,到如今所有宫人都不敢看轻的六殿下。
二郎想,自己或许不该再像这样,只被推着走,而是该自己努力前行了。
“父皇,”二郎不客气的和皇帝提要求,“要是我好好听您的话,那明年表姐成婚的时候,娘能去看吗?”
被二郎觉得柔弱的朱王妃,其实早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出席朱红玉的婚礼,但听到儿子的话,她又想要只等着自己儿子的孝敬了。
皇帝看了一眼朱王妃,才笑着对二郎道:“得亏你娘没白疼你一场。”
而后皇帝才拉着朱王妃的手对她道:“梓童你放心,那两个孩子成亲还有小半年呢,到时候朕必会让你能光明正大的为她送嫁。”
而不是只能身着布衣,悄悄地从后门出现在朱红玉的房间里,连亲眼看着朱红玉出门子的机会都没有。
朱王妃的面上这才动容了几分:“那就多谢皇上了,可是皇上,我不急,您慢慢来就是。”
“可是朕急啊,”皇帝道,“如今红玉的事情过了,便轮到慎之,等到明年开春,这两个孩子都要成亲了。这可是人生只此一次的大事,你作为他们的姑姑,如何能不端坐高堂之上?”
“那都听皇上您的。”
即便朱王妃不太相信皇帝的话,也不免有些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