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娘一下僵住,她的确是摔疼了,而且还摔在一个不可言说的部位,这会儿怎么好对太子殿下说?
“没有没有!”昭娘赶紧否认。
宗政瑜哪知道她心里的小别扭,追问道:“哪疼了?我给你揉揉?”
昭娘:“……”啊啊啊啊啊!不行!
“没、没!您怎么来了?”昭娘赶紧仰起脑袋转移话题。
宗政瑜见昭娘小心翼翼的觑着自己,对她的小心思一目了然,见她着实不想说,便也不揭穿她。
“容瑞是我表弟,我舅母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如今你救了他,我也要与你说声谢谢。”
昭娘一下坐直了,连忙道:“不过举手之劳,殿下何必见外。”
宗政瑜盯着昭娘看了一会儿,低低笑起来,低沉醇厚的声音叫人沉醉,昭娘莫名的看着我宗政瑜,不知他在笑什么。
却听到——
“今后我自然不与昭儿见外。”
昭娘这才反应过来宗政瑜笑意何来,霎时间羞红了脸颊,原本直起来的腰杆一下子塌陷下去,又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当只缩头乌龟。
宗政瑜任由她自欺欺人,又仔细与他说道荣国公府的事。
之前,昭娘只知道容瑶是荣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且是太子殿下的表妹,至于其他的,便一概不知。
如今听宗政瑜细说,昭娘才知道原来前世风光如太子妃,在私底下也有不足为人道的心酸。
现任荣国公正是容瑶和容瑞的父亲,荣国公夫人在十五年前生下容瑶之后,便伤了身子,太医都说她这辈子怕是没有再怀孕的机会了。
身为荣国公夫人,却不能再生,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偏偏荣国公还需要继承人,荣国公夫人便亲自给丈夫张罗妾室。
荣国公老夫人对于只生了个女儿,并且今后不能再生的荣国公夫人不满,又碍着儿子喜欢,且当时还是世子夫人的荣国公夫人对她还算恭敬,不好将她休弃,便抬了自己娘家的庶侄女给荣国公做贵妾。
那庶侄女肚子倒也争气,不过进门三月便身怀有孕,且在九个月之后便生下一个儿子,这倒越发让荣国公夫人处境艰难。
原来不怎么把那贵妾放在心上的荣国公因着儿子没少往她那里跑,这心也就跟着偏了。
在接下来的几年,那贵妾又先后给荣国公生下了两子一女,如今她膝下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便越发嚣张起来,不把无法生育的荣国公夫人看在眼里。
哪想得到,在五年前,已经对怀孕不抱希望的荣国公夫人突然怀孕,并且还生下了个儿子,顿时,荣国公府的风向大变。
荣国公到底是男人,在这嫡庶分界严明的时代,一个嫡子好几个庶子都比不上,原本和荣国公夫人关系越发紧张的荣国公,也因为这个嫡子的出生,缓和了下来。
这个嫡子就是容瑞了。
容瑞自出生,明里暗里不知遭了多少暗算,荣国公夫人把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护的跟眼珠子似的,却没想到在今日这儿出了疏漏,要是容瑞从楼梯上摔下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昭娘模糊的记起,前世她还在教坊司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议论过尊贵的太子妃有一个痴傻的弟弟。
昭娘也不好说前世容瑞痴傻是不是与今日之事有关,不过,无论是不是,她都无法坐视一个只有四五岁大的孩子从楼梯上摔下来。
对容瑶,昭娘一直都十分感激,又十分敬畏。
之前无意之中认清了苏怡的真面目,昭娘心中难免也对总是笑意盈盈面对她的太子妃起疑心,且她前世还是出了太子妃的宫殿才毒发身亡的。
如今见到还是少女时期的容瑶,仅仅是刚刚短暂的会面,昭娘便觉得容瑶和苏怡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但任何事情都不好过早的下结论,而人又最善变,容瑶究竟如何,还要看今后。
昭娘窝在宗政瑜怀里听他把荣国公府的利害都说明白了,才蜷着手指去拉他的手。
殿下待她可真好,愿娶平平无奇的她,还仔细为她分析荣国公府的利害关系。
“怎么了?”宗政瑜难得看见昭娘主动拉他的手。
这小兔子向来乖巧胆小,平日里凑近些都脸红半天,今日这样的亲近对宗政瑜来说已是意外之喜。
“谢谢殿下。”昭娘软着声音,娇娇道。
今生,太子殿下在她面前好似从未自称过本宫,身份未变,却让她多了份可以依靠的安心。
宗政瑜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反握住昭娘的手。
世上最令人欣喜的事情之一,无非是自己的用心良苦能够被自己所用心的那人察觉且接受,无论求不求回报,都是这样。
宗政瑜早就注意到昭娘不是不够聪明,而是下意识的不够自信,她似乎对自己的能力理解有所误差,总认为很多事情自己无法做好,却不知道是她低看了自己。
如今,他不过是稍稍提了几句荣国公府的事,昭娘便有所意会,可见,哪是不聪明,只是缺了给她自信的人。
“三日后便是母后千秋,母后是个温柔的人,不必害怕。”宗政瑜不由想到那日自己进宫,皇后得知他可以亲近一个女子的时候,脸上那欣喜若狂的表情。
皇后娘娘那几乎已经展露在脸上的盘算,让宗政瑜不由低头看了眼身边轻靠着他的娇娇儿。
怀里的娇娇儿软软糯糯,该有的聪明劲儿一点也不少,只是活的日子简单,养出来的性子也单纯了些,母后必是喜欢的。
昭娘乖乖点头。
她只见过皇后娘娘一次。
只一次却让她印象深刻。
那是一个比她印象中的太子妃,还要尊贵优雅的女人,身为大魏国母,皇后气度雍容,深居高位的她,总让人不敢直视。
不过,皇后娘娘和容瑶一样,不曾因为她出身低贱,便觉得她上不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