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一顿,换成平时可能味道并不是太好,可在坐的所有人,还是眼巴巴的盯着汤盆,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就连钱爷爷也不例外。
没办法,他们可是已经连续几个月吃野菜野草野根糠粥了,不沾一点荤腥。
可以说,钱家人感觉自己都变成了草,浑身都是绿的。
这时候,别说是鸡杂,就是平时他们最害怕的蜂蛹竹蛹,只要放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能生生吞下去。
如今,一碗鸡杂,对钱家人来说,那就是美味佳肴,用钱都不换的哪种,每个人都是如狼似虎的盯着汤盆,要不是有钱爷爷钱奶奶镇着,估计早就有人上手抢了。
看着儿子孙子眼珠子都快变绿了,马上就要冒出绿油油的光了,钱奶奶也不耽搁了,准备分汤。
实在是大家都饿一天了,昨天吃的有大半都是水,吃了不用两个小时就消化了,所有人现在都饿的前胸贴后背,忍不了了。
钱奶奶分汤也不是字面意思,如今家里的每个人,碗里有多少东西,都由钱奶奶决定。
如今,掌管了家里食物的分配,就相当于掌管家里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可威风了,公社只要没分家的婆婆基本都如钱奶奶这么干。
不过以前,钱奶奶其实不会这么做的。
她不是啥控制欲强的人,认为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孩子结婚,就要靠他们自己慢慢立起来,当家做主。
一直掌控着家里,短时间看着威风,可时间长了,家里孩子总会觉得不平,不是老大觉得她分配的少了,就是老二觉得她偏心了。
钱奶奶可不想老了老了,还被儿孙埋怨。
然而,谁叫灾年来了。
以前吃大锅饭的时候还好,有别人分配,有什么不满自会去找别人。
等大锅饭解散了,自家做上一顿,那一次钱奶奶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让所有人自己来。
结果,因为吃的不够,前面脸皮厚的就拼命舀,把干的捞完,到了后面的就只剩汤水了,根本吃不饱。
钱奶奶一看这样不行,若是一直这样,时间长了,几个儿子还不得打起来,估计兄弟还要变成仇人。
没办法,钱奶奶只能自己上手,把饭分配了。
作为分配者,钱奶奶自觉做的还算公平。
家里得的最多的,自然是老头子,他为孩子们苦了一辈子,把他们养大,总不能晚年还受苦,钱奶奶就为钱爷爷舀了最稠的一碗。
接下来,就是几个儿子,他们都是壮劳力,每天都要干活,家里就靠他们了,不吃饱不行,钱奶奶就舀了半清半稠。
家里最重要的,还是下一代,他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如今要是吃不好,未来身体就跨了,所以家里的孩子们能得比爸爸们稍微稀一点的汤。
最后,就是家里的几个儿媳妇,如今没多少事,钱家的女人们一天多半都是躺在床上保存体力,钱奶奶分给她们的自然是最少的,只有四分之一是稠的。
别说她们,就是钱奶奶自己,吃的也是最差的,也因为有钱奶奶带头,钱家几个儿媳妇才没有异议。
不过,钱爷爷也心疼自家老伴,所以总会从自己的碗里倒一些给老婆子,让老婆子吃饱些。
钱家几兄弟有样学样,也分了一点点给各自的媳妇儿,把媳妇们美得不行。
钱奶奶:“……”
钱爷爷:“……”
果然儿子都是一群不孝子,只记得自家媳妇,把爹娘忘了。
但就是心里再不舒坦,钱爷爷钱奶奶折腾儿子几天后,出了气就算了。
他们知道,儿子的做法是人之常情,能陪伴儿子们一辈子的,还是他们各自的媳妇,他们会有如此选择,钱奶奶他们不意外。
再说,儿子们会这么干,还是钱爷爷教的,所以要怪的源头,还是钱爷爷。
钱爷爷:-(¬¬)σ
好吧最后都是他的错﹋o﹋
虽然多少有点心塞,但时间是最好的缓和剂,没过多久钱奶奶就完全习惯了,要是那天某个儿子没这么干,她才会觉得惊讶呢!
分配了食物两年,钱奶奶已经掌握了“汤盆装多少碗就能装多少技能,”直到最后一个老六媳妇的舀出来,她家的汤盆就完全干净了,多倒不出来一滴。
不过因为程向月做月子,她自然不能出来,只能由钱建勤端给她。
看到老六媳妇还有一份,不怕死的钱四婶又闹了。
“娘,凭什么六弟妹还能多一碗,这不公平,她明明没多久前才喝了鸡蛋汤的。”
烦死人了,钱奶奶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万分后悔给老四讨了这么一个媳妇。
叹了一口气,钱奶奶才挑眉开怼,“老四媳妇,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一天屁事咋这么多,你她喵的忘了当初你坐月子的时候,老娘给你炖的鸡汤肉汤骨头汤了,那些不是另外加的,还是全进狗肚子里了,感情你做月子多吃你就不说话,换成别人你就不平了,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还是把自己当成我们老钱家的大王了,什么都得由着你。”
钱奶奶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把钱四婶喷的晕头转向,口水更是差点喷她脸上。
钱四婶的脸也变的煞白,不敢说话了。
毕竟钱奶奶的话完全把她立在了众矢之的上,没见她其她几个妯娌已经对她怒目而视了。
后面的话更严重,差点就说钱四婶想站在全家人头上了,这话太严重,钱建家已经捏着拳头想揍人了。
钱四婶就是再傻,也知道现在不能撩虎须了,不然钱建家能分分钟让她重新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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