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油盐不进英勇无畏还要戳,但被他爷爷奶奶给拖到了一边去。他们一边拖着小孩一边拖着腔调说:“宝宝过来,人家裤子金贵,咱们可戳不起哦!人家牛气哦!”
楚千淼让谭深别和那仨一般见识。
他们先排到了位子,起身往餐桌走时,熊孩子熊性大作,大吵大嚷,非要他先去坐。
谭深拉着楚千淼,没理熊孩子,直接走到餐桌前。
点好肉菜饮料,上了碳火,谭深把西装外套一脱衬衫袖口一解袖子一挽,自己动手烤起肉来,一手不让楚千淼伸。
楚千淼看着谭深,觉得他真的变了,他以前得是被人伺候的。
谭深把第一块烤糊了一点的肉夹进自己碗里,把第二块有了经验烤得还不错的肉放进楚千淼的餐碟中。
“吃吧!深少的处女烤献给你了!”谭深笑得一脸阳光。
楚千淼吃着肉,和他聊起天,问他过来出差干什么的。
谭深说:“鹰吉资本在这边有个潜在的大项目客户,我过来想把她拿下。栗棠也来了,她和我是竞争对手,我们两个部门都想拿下这个客户。”顿了顿他说,“栗棠和我们住在同一家酒店。”
楚千淼“哦”一声。
谭深又往她的餐碟里放块肉,边放边说:“她在力通有熟人,之前听说任炎在上海这个项目上,她这回就奔这来了。我觉得她啊,与其说来跟我抢客户还不如说是冲着任炎来的。”
“哦。”楚千淼淡然地听着,把肉夹进嘴里吃掉。
接下来谭深一边烤着肉一边给她讲着鹰吉资本内部的趣事,讲做项目时遇到的人和事。
楚千淼觉得眼前的谭深的确不像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谭深,他最近好像一直在变,一会话唠一会幼稚一会傲娇一会无理取闹一会又是稳重的商务精英范儿,眼花缭乱地变得她都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是真正的他。
楚千淼在项目轶事中间插了个空,说:“阿深,我发现你最近不话唠了。”讲起项目上的事,他三言两语言简意赅。
谭深放下翻烤肉片的夹子,端坐好,郑重其事极了,看着楚千淼说:“千淼,我想告诉你件事。”
他声音太过郑重,搞得楚千淼也不由放下筷子。
“其事我这个人一点都不话唠,从来都不,上学时候不,出国以后不,回国再见时更不是。我在你面前是故意话唠的。”
楚千淼听得一脸惊。
“大学时候我刚跟你在一起的那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是心不在焉的,你好像总是走神,不听我说话。我只好一句跟着一句不停地讲,才能吸引你的注意力。有时候我也得使劲和你无理取闹,扮痴扮傻扮幼稚,搅和你,才能让你对我关注起来。结果慢慢地我在你面前就变成了一副令你嫌弃的样子,话唠,任性,不成熟。”
楚千淼听得心重重一跳。
她是在被任炎拒绝、任炎出国后不久,和谭深在一起的。如果没有谭深的这番陈述,她可能到现在也不肯正视,曾经她对任炎的喜欢可能要比对f4还要多一点,曾经她被任炎拒绝给她带来的打击,比她自己认为的要严重。她受了点被隐藏起来的伤,她因那伤变得有点心不在焉。
她觉得自己当时的状态有一些对不住谭深。但和他在一起一个月之后,她真的放下任炎了,她好好地用心地和谭深相处。可是那时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已经阴差阳错了吧。
“还有你知道我出国前为什么和你分手?因为我感觉到你没那么喜欢我。我想既然如此,就分手分得云淡风轻一些吧,别好像谁拿不起放不下似的,这样大家也还能继续做朋友。”谭深看着楚千淼,对她笑了笑,继续说。
“我出国后也交了好几个女朋友,我故意的,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女朋友位置上的人不是你,行不行。”谭深抬头从前向后捋了一下头发,很帅,但他给自己捋出一丝苦笑,“但好像不行。”
楚千淼后背拔得直直地坐在那里。身体是一动不动的,心里却起了一波波震动。
她到今天,好像才认识一个真正叫谭深的人。
谭深最后冲她一笑,笑容阳光又明媚,对她说:“我现在这么对你,你别有负担。我在国外有那么多段黑历史,看上去我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这一点会让你没有安全感,我知道。但没关系。追你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不用太烦心,你就看我以后的各种表现,值不值得你接受就好。呐,吃肉吧!”
楚千淼吃着肉想,完了,他这话还挺叫她动容的。
吃完饭,谭深去前面柜台买单。
楚千淼跟着他一起到了柜台。谭深刷完卡签名字的时候,楚千淼觉得腿上忽然一个刺痛。她小呼了一声,低头看,是之前等位子时那个熊孩子在用串肉的竹签子戳她,竹签子尖儿透过打底裤直接扎着她的肉。
谭深应声转头来看,脸色一下就沉了,熊孩子还要扎第二下,嘴里还嘟囔着“叫你们先吃!”
谭深一把提溜起他把他一丢,熊孩子撞在他爷爷奶奶腿上,趔趄了一下,坐倒在地,大哭起来。
熊孩子爷爷奶奶立刻冲上来撕逼,质问谭深:“你还是不是人啊?他还是个孩子,你动手推他?”
谭深平静地说:“你指责别人的时候,先把自己家孩子的臭毛病都管好了,他要是不拿竹签子戳我女朋友,也没人愿意教训他。”
楚千淼闻声怔了下,但想这种场合下就先别反驳他了。
熊孩子奶奶声音高了八度:“你女朋友那么大的人了,不会躲的吗?!我孙子可是我们的宝贝,我告诉你他要是哪里摔坏了,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谭深冲她邪佞一笑:“巧了,你孙子是你宝贝,我女朋友也是我宝贝,别说你孙子够大了,他就是再小点,敢用签子戳我女朋友我照样教训他!”
他表情又狠又阴,老太太被他镇住了,嘴里念念有词地骂着“人渣”“极品”“良心被狗吃了小孩都欺负”拖着熊孩子出了门。走到门口确定谭深来不及追上他们,她还冲门里大声骂了句:你小心出门别被车撞死哦!
谭深作势要向前冲。其实他是吓唬那老太太。但楚千淼拉住他,对他说“这种时候不用千言万语,俩字儿就够用——反弹!”
谭深看着楚千淼,目光深深地,忽然他哈哈笑起来,好像一辈子也没有这么开怀过似的。
任炎处理好珠海方面的事情,立刻订了机票回到上海。下了飞机赶到酒店时,已经快晚上十点钟。
其实他应该直飞北京,明天下午公司有会,他必须得出席。
但他鬼迷心窍地把机票第一发着陆点选在了上海。好像不过来看一眼,他心里总有点什么是不踏实的。
况且今天的日子有一点不一样,他想来看一眼。
从出租车下来,他站在酒店门外。上海的冬天有种别样的冷,南方的冬天总是往人骨头缝里钻。他站在上海冬天的夜晚里,抬起头,数着酒店的窗口。
第十层第二个房间。窗口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