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上楼,把那个人渣拖到走廊的暗角里。
鑫丰律所他来过,嘉乐远换签字律师的时候。他在走廊暗角那里的窗口前悄悄抽过烟,他记得那里没有摄像头。他在那狠狠揍了乔志新,疯了一样的揍。
乔志新后来趁着他甩手腕的空档,连滚带爬地跑了。
他追了两步,没追上,作罢了。
视线从镜子里移开,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拳峰都破了。打那个人渣打的。他打开水龙头冲受伤的伤口。
冷水淋漓,手很痛。他一向隐忍克制,他想他真的从来没有过今晚这么没有理智的时刻,从来没有过。
关掉水龙头,擦干手,任炎拿过手机,想打电话问问楚千淼的情况。手指回弯握着手机的是时候,破了的拳峰丝丝拉拉的疼。
他打了好久电话,但和之前一样,楚千淼都没有接。
实在不放心。
他于是回想了一下谷妙语的手机号,但很快他发现他记不住那串11位的号码。他有点后悔那次谷妙语给他打完电话,他没存她的号码。他当时想,以后和楚千淼的瓜葛都变少了,又何必存她闺蜜的号。
可是现在看起来,他和楚千淼的瓜葛,是少不了了,就算没有感情方面的瓜葛,他也想在工作上能护着她就多护一些。
他想了下,直接联系了远在海外的邵远,问他要了谷妙语手机号。
谷妙语倒是很快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他默了下,问谷妙语:“她怎么样了?”
今晚的谷妙语很仁慈,没跟他卖关子,说,这和您无关。
她说:“她到家的时候很懵,但没哭,只说头疼。然后吃了片头疼药,现在睡着了。要叫醒她吗?”
任炎立刻回她:“不用了,我明天再联系她。”
谷妙语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问:“任总,请问你……是在我们走后,上楼去教训那个人渣了吗?”
任炎沉默一下,回答“是。”
谷妙语叹口气:“任总,谢谢您帮千淼出头。”顿了顿,她又说,“希望您没有好心办坏事吧。”
和谷妙语的通话刚断,雷振梓的电话就追进了手机。
任炎一接通电话,雷振梓震天的声音、夸张的语气就从听筒里满溢出来。
“在哪呢?在家吗?”雷振梓急叨叨地问。
任炎“嗯”一声:“在家。”
雷振梓长出一口气,表示终于放了心,而后立刻开始抱怨:“说真的阿任,你今天,你真是,你一路向西走得也太冲动了,赶着取经啊你!取经也是好几个人共同完成的事业,你带上我一起你能死啊?!我跟你说我后来打车就往城西跑结果他妈的半道遇上事故还堵车了我也真是服了,你说我这命格怎么这么新奇呢就因为我起了个神仙名字吗?”雷振梓逼逼叨了一大通,最后问,“阿任啊,我说你今晚,没什么事吧?”
任炎揉着额角,语气淡漠地告诉他:“没什么事,我要睡觉了,挂了。”
挂断电话后他上了床。躺在床上他的视线无焦地看着黑暗中的虚空。他左思右想着晚上的事,最终确定,还是让楚千淼赶紧跳槽到力通得好。
谷妙语把楚千淼带回家。一路上楚千淼都在战栗,她眼神始终都没什么焦距。
到了家,谷妙语给楚千淼裹了张毯子,搂着她,试探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千淼的声音在难以克制的战栗中微微发抖,把事情讲了一遍。
谷妙语听完想冲出去杀人。她对楚千淼说:“水水,我们报警!不能放过那个人渣!”
楚千淼听到“报警”两个字,浑身一震,她撇开毯子开始在身上疯狂翻找。
她浑身翻了一遍,最后颓然地坐在床上,告诉谷妙语:“我的录音笔掉了,小稻谷怎么办,没有录音笔我就没证据了!”
她有点慌,眼神里有懊恼和恐惧。但她始终不哭。
谷妙语实在心疼楚千淼,她实在不忍心让这种状态下的楚千淼去面对警察的盘问。她给楚千淼敷脸,声音软软地哄她:“水水没事儿,录音笔八成是掉你们律所了,明天去所里找一下,等找到了咱们就报警,哈!”
楚千淼被她安抚住了。然后捧着头说头疼。谷妙语给她找了两片头疼药,她吃下去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楚千淼再醒时,人镇定了下来。她克服了心慌恐惧,又变回了原来的自己。
谷妙语松口气。她知道楚千淼是这世上唯二的坚强女孩。嗯,另外一个是大言不惭的她自己。
谷妙语告诉楚千淼:“任炎打过电话来。”
楚千淼刚睡醒,脑子还有点钝钝的。她嗯了一声。
谷妙语有点欲言又止,刚想说点什么,她手机又响起来。
这回这通电话居然是谭深打来的。谭深刚回国在烧烤店请客那次,他要了张谷妙语的名片,说以后身边有人想装修房子的话就介绍给她。
但今天这么晚的时间谭深打电话过来,谷妙语想他要谈的事肯定和装修没什么关系。
果然她把电话一接通,谭深就说:“千淼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打了那么多通她都不接,她想干嘛?”
谷妙语看看楚千淼,捂住话筒小声说:“是谭深,你想接吗?”
楚千淼想了想,记起出事前谭深说要给她送宵夜的。
她都把这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