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对李溯的愤怒突然到达了顶点,他将手中的宝剑狠狠砍向身边的桌子,怒喝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杀了他!”
崔遐相对于他显得更为冷静,“殿下死期将至,还是谨言慎行为妙。”
方才太子妃强行闯进来时,无论玲珑的侍婢还是随侍太子的宦官,早已经躲出去,因此太子暴怒也无人劝阻。
唯有崔遐的侍婢丝毫不惧,捧着一只小小的铜锅进来,其中还有小半锅茯苓红枣粳米粥,向崔遐道:“娘娘,这贱婢果然是在粥中下毒。”
太子食用茯苓红枣粳米粥之前,亲眼看着玲珑也用过一碗,怎会相信玲珑在粥中下毒?反倒觉得太子妃是有意嫁祸于她,因此怒意更甚。
他知道崔遐的这两名侍婢的武功比玲珑只高不低,打起来并不划算,奋力将砍在桌上的宝剑拨出来,怒喝道:“崔遐!你失心疯了?这嫁祸于人的手法也太卑劣了!”
玲珑实在挣扎不起来,伏在枕上小声哭泣,她不出声反驳,反倒让太子更是心疼。
“太子殿下最近是不是易怒、暴躁、夜间多梦,难以入眠?”另一名侍婢口齿伶俐,丝毫不惧太子的震怒,笑道:“殿下莫怪奴婢多嘴,再多耗半个月,恐怕殿下要有微恙。”
崔遐冷笑道:“不必多说,太子殿下被这贱婢迷走了魂魄,药石罔效……玲珑,幕后主使你的人,到底是不是赵王?”
太子悚然,他娶了崔遐之后,所有侍妾皆无所出,王皇后将玲珑等几名宫女赐给他,玲珑最中他意,也很快有了身孕,为他诞下长子温郎。
王皇后深知内宫争斗险恶,亲自将温郎接走抚养,玲珑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王皇后对她青眼有加,太子亦着意偏宠,她在东宫的地位极为稳固。
玲珑与赵王的侍卫凌云、凌月同出一门,太子也十分清楚,心内虽有不安,终究想着这不过是个内宫妇人,纵然有翻江倒海的本事,也只能乖乖承欢。
崔遐突然来问这个问题,勾起了太子心中深浸许久的疑虑。玲珑告诉他,她与凌云、凌月这一门专为王公贵族培训侍卫,出师之后,只会效忠自己的主人,纵是同门亦无需手下留情。
太子曾经想让玲珑策反凌云,她直接拒绝,理由是师门第一课便是忠诚与策反,她的同门皆是孤儿,无亲属可以威胁,侍卫反叛主人的下场都是死,只不过死状各有不同罢了。
玲珑自然也知太子在想些什么,泣道:“太子妃此问诛心,贱妾是东宫内眷,外无父母兄妹,唯有一个麟儿还在皇后膝下承欢,听命赵王有何益处?太子……才是贱妾的夫君啊。”
她说的恳切,声声如杜鹃体恤有,太子亦觉得心中有愧,叹道:“不必辩解,我信你。”
玲珑望向太子,感激之意溢于言表,“多谢殿下,贱妾只恨不得能把心挖出来,以证清白。”
太子妃崔遐冷笑道:“别演戏,我知道你这贱婢最善蛊惑人心……太子殿下不听劝谏倒也无妨,过几日殿下身体有恙,自然就想起我的话了。彼时还望太子殿下莫念旧恶,来找我讨个活命的法子。”
她这话说的既狂妄又无礼,说罢拂袖而去。
太子恨得想要一剑向她刺个透明窟窿,又想及内忧外患,首恶李溯未除,还有内贼等着坐收渔利,唯有望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总有一天,我要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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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溯亲自护送,万应先师入宫为皇帝治病的过程十分顺利——对着李溯那张极似皇帝的脸,监门卫众将士皆都瑟瑟发抖。
大家都是明白人,不想做赵王殿下重返大明宫时立威的刀下冤魂。
皇帝近臣、宦官总管田瑞这些日子衣不解带亲自守在紫宸殿里,听见李溯护送万应先师进来,心中一块巨石算地落了地,他虽年迈,一溜烟地小跑出来,速度可真不慢。
田瑞随侍皇帝多年,每年都见万应先师的,私下也向万应先师求过身轻体健的妙法,获益良多。因此他向来对万应先师也亲近,此刻搀了万应先师往里走,先念了太乙救苦天尊的宝号,还未来得及问候万应先师的情况,孰料殿内突然一声尖叫!
紫宸殿是皇宫正寝,也是大臣们日常朝见、议事之所,正殿议事,东侧殿是皇帝日常起居之所,这一声尖叫就是从东侧殿发出的。
小寒与林烈同时疾掠入殿,殿内血腥味扑鼻,当地一名绯衣女子卧在血泊中,看服色是皇帝跟前有头脸的侍女,尖叫声则是另一名侍女发出的,她见冲进来的小寒与林烈并不相识,又再一次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好在李溯脚步轻快,很快也追了进来,这名侍女见到李溯之后向他膝行几步,泣道:“殿下救命啊!”
原来这个侍女名叫素月,倒在血泊中的侍女素馨与她是同一班的好姊妹。方才田总管出去迎接万应先师,她出去吩咐小婢备茶,回来时就见北侧殿门大敞,而素馨倒在血泊中!
想来是凶手企图刺杀皇帝,却被素馨撞见,杀她灭口之后从北侧殿门逃之夭夭,随侍皇帝的几名高手不见现身,想必是已经追了出去!
李溯顾不得这侍女的情况,他见皇帝床榻上帐幔低垂,疾步过去想看看父亲情况,孰料他的指尖还未沾上锦帐,一抹刀光已经从他身后悄然出击,隔着帐幔迎上了敌人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