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将轿帘揭起一线,只露出一只似嗔非似的眼睛,叹道:“就知道你这小鬼头不怀好意,我们快走,路上说。”
沈小寒笑逐颜开,她就知道这兰佩不是普通人,而顾夫人也必是知道些什么。
主人不再提等着兰佩这么一个毫无瓜葛的穷酸书生,其余人等自然也不再啰嗦,莫镖头去与驿丞打了招呼,大队人马立即启程。
顾夫人怕沈小寒晒黑,只要有她在必然拘着小寒与她同乘马车,她见沈小寒一脸好奇,不由得叹道:“你觉得兰佩此人如何?”
沈小寒默默回忆了一下,“绝对不是普通贫家儿郎,甚至可能会是高门大户子弟,居然还会点拳脚功夫,我没瞧出武功家数来,说不定还有隐藏……还有就是做事滴水不露,我藏钱都想不到要弄这种记号。”
当然她也没多少钱可藏,所得俸禄不是用来救济穷困就是帮助战友,存起来不多的部分还惦记着还债,想到还欠李溯的那一笔巨债,虽然债主说了可免,她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此来长安带的那些贵重物品,都是慕容羲的人情,她只是个不靠谱的押送宝物的镖师,还是不给酬金的那种。
不对,她的酬金不是金银之谢,甚至这些贵重物品也都是为了她做人情。
沈小寒想到此节,心里没来由得一阵惭愧。
顾夫人笑叹道:“不错,本朝名门望族,以‘崔卢王谢、裴杨柳宋’为首,河东裴氏正是皇帝长女永清公主的母族……兰佩二字,就是他的本名掉转而来。其父是兵部尚书裴荣,裴氏如今的族长。”
裴兰么?沈小寒晃晃脑袋,觉得自己更糊涂了,她想到自己昨天见着此人时也觉得熟悉,苦笑道:“顾姨你是怎么看出他的底细来的?”
她是觉得此人年龄不大,不该是顾夫人的旧识。
谁知道顾夫人浅笑道:“他的模样似极其父其兄,如今境遇又是我所知的情况,所以一见就猜到了他的身份……我与他母亲杜棠旧时闺中密友,他才出生时我还抱过他呢。后来我家迭遭变故,与他母亲割席断交,细数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顾夫人的这个故事听起来十分复杂,沈小寒不敢细问,唯有把关注点扭曲到另外一处,“顾姨也该有一二十年没见他,幼儿到成年差距何止万里,到底是怎么猜出他的底细的?”
这个故事就说来话长了,顾夫人压低声音,浅笑道:“自然是因我知道他的故事啊……此子曾是皇帝三女永宁公主的入幕之宾,永宁公主的第二个孩子便是他的。”
沈小寒立即对兰佩刮目相看,只是公主的入幕之宾,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顾夫人见她疑惑,悄声笑道:“永宁公主成亲之前便有与他兄长有私,后来成亲之后不知怎么又把他勾上了手,前后两胎不差一年功夫,共生了一儿一女,宗牒上记做双生子……当年裴荣不许他再与永宁公主往来,亲手打断了他的腿扔回河东,后来不知怎么触怒了族中耆老,裴荣亲自将他从族中除名。”
沈小寒突然把所有线索都串连了起来,这个故事她似乎也曾听姐姐讲过,而她看见兰佩那没来由的熟悉感终于有了答案,她生生打个了寒战,苦笑道:“你说的他兄长,是不是叫做裴清?”
顾夫人见她终于顿悟,含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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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这种事嘛……虽迟但到,叉腰笑,终于写到裴澜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