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禹辰甚至想到了更加恶劣的情况,那就是,一心要朝他们大靖复仇的高狗,怕是已经跟北边的鞑靼联合一气了。
若真是如此……
杜禹辰蓦地变了脸色,“孙百户,你说的情况我都知道了,辛苦你跟弟兄们了,你们先下去,好好休息,填饱肚子,养好伤势,剩下的都交给我。”
“好,末将谢过大人。”
孙百户拱手,要被将士抬走的时候,孙百户猛地想到什么,忙又从担架上支棱起身子朝着杜禹辰大喊,“等等杜大人,末将还有事情禀报。”
杜禹辰回头上前,“还有何事?”
孙百户急忙道:“末将为了摸进城,有仔细在四方城门外敌营边暗自查探……”
想到自己查探的结果,以及多年的斥候经验,孙百户咬咬牙,仍是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杜大人,末将猜测,四方城门外安营扎寨的敌军,并不如表面上看着的那样多,最起码的,并不是以往一顶帐篷五十人的驻扎机制……”
“什么!”,杜禹辰闻言同样一惊,不过随后想到刚才孙百户报告的消息,杜禹辰心里越发俨定了自己的猜测。
“好,我都知道了,谢谢你孙百户,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你跟兄弟们好生去休息。”
“好,末将谢过杜大人。”
把孙百户等人安排下去休息后,已有决断的杜禹辰不再耽搁时间,快速下令。
“传信官出列。”
身边杜禹平忙站出领命,“末将在。”
“速速通知下去,通令全城百姓立刻进入紧急状态,只需打包细软干粮,不可多带行囊,等待号令通知,随时做好弃城撤离准备;另外,速速传令所有将官速至帅帐集合。”
“喏。”
杜禹平不敢耽搁的领着传信兵四散离开,余慧忙跟上了脚步匆匆的杜禹辰,亲眼看着他入了肖校尉所在的医疗帐篷,她站在门口守着没有进去,足足听了二人聊了一盏茶的时间,等到杜禹辰脚步匆匆的走出了帐篷招呼她,余慧才匆匆跟上。
二人离开的时候,杜禹辰还通知医官迅速拔营打包,他们二人则是匆匆去往外瓮城中的临时帅帐而来,一入内,诸多百户将官均已在内。
“诸位,我清河已到绝境,为今之计,除非破釜沉舟拼死一搏,怕是再无转圜。”
“小杜大人,既然肖大人信您,阵前授命于您,我们兄弟就认您,有什么话,杜大人您只管说,末将等听令便是。”
“对,对,我们都听您的小杜大人。”
这小杜大人人虽小,打仗经验也不足,可架不住人家聪明,且有真本事呀!
不怕说句灭自己威风的话,要是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机会统领清河,他们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守得住这清河城,能一次次带领大家打退敌军,能供养得起全城百姓这么久的吃喝。
既然人家能,那他们就服气。
杜禹辰满意的点点头。
“兄弟们,今日外出求援的孙百户归来,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虽杜某不愿承认这样的噩耗,可杜某不得不说,而今我清河已成孤岛,高狗另有目的,虽一时半刻不会来攻我们,可一旦他们达到目的,清河势必危已,再一个,杜某怕是得跟诸位兄弟说明了,咱们城内的粮食已经不多了,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噩耗一重接一重,瞬间炸的下头列位骚动起来,叽叽喳喳都在小声议论,杜禹辰却还在继续。
“诸位同僚,叫我们放弃满城百姓绝无可能,杜某也已跟肖大人商议过了,为今之计,趁着高狗往西北集结,燕山关方向防御暂时松懈之际,我们不若集中力量偷袭城外敌营,趁机护着百姓突围往燕山撤离如何?”
“好是靠,可是小杜大人,城内百姓众多,城外敌人密集,光凭我们这点人手,便是拼尽全力,怕也是杯水车薪,无法护着全城百姓安全撤离啊……”
“嗯,这是个问题,杜某也已经思考过了,不过孙百户先前带来消息,外头敌营估计有诈,高狗弹丸小地,既有十万大军奔赴西北,城外又真能有多少敌军呢?便是有,我们也可先探查,再酌情而定,后让百姓分批撤离。”
“话是这么说,可是大人,便是消息属实,我们计划也成功了,城内的百姓也不一定愿意跟着咱们一起逃命吧?再说了,万一城外敌人众多,为了破城,才故意给老孙来的这出障眼法,试图引我们上钩呢?”
杜禹辰也考虑了这些,他斟酌后出声。
“百姓的话我已传令他们收拾行囊,严正待命,等成功突围后,愿意跟着的,我们护着,不愿意跟随要自己避难的,我们也把他们领导安全地界后放他们自行离去,至于城外是不是障眼法……”
“这个我有办法。”
余慧的突然出声,立刻引来所有人的注视。
不得不说,要是别的女人,不要说进帐议事了,就是进军营也是不许的,更别提眼下她还开口插话打断议事,只能说余慧是不一样的。
她可是多番有恩于先锋军的小神医,本事还大得很啊,她的出现,她的被认可,不是因为杜禹辰,而是因为她是余慧,是她自己。
她一开口,众人忙就关切的积极询问,“小神医您有什么好办法?”
“我手上还有一些毒药,且有百人份的解药,若是敌人人数不多,这玩意应该能派上用场,我们可以组织百人,趁夜派出人手摸黑下城,探入敌营,点燃迷魂药查探,若是真如孙百户所说,敌营空虚,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
余慧冷肃的在空中比划着刀手,在座众人中有人却看的皱起了眉。
“小神医,两军阵前对垒,若是用这种下作手段怕是不妥吧?”
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阵前对垒,打的就是真刀真枪,若是用了这种下作手段,怕是要乱了规矩的,一旦他们开了头,以后双方对阵,人家是不是也可以使用瘟疫,毒药,毒烟等卑劣的手段来对付他们?
这个头,不好开啊!
这位的话一出,不等余慧反驳,其中有人就跳出来反驳了。
“老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下作手段?哦,难道高狗就不下做?就只许他们杀我无辜百姓,劫掠我钱粮妇孺,还大局进犯我大靖边关,吃我们的粮,还妄图把我们满城上万百姓困死一城?他们这样难道就不下做?徒河,东化一线惨死将士百姓就不是人?呵!老齐,你跟这些只会烧杀抢虐的畜生讲道义?讲阳谋?你他娘的是脑子淤了吗?”
是啊,他们惨死的那些将士袍泽,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难道就是白白该死的吗?
都是一样的残忍,谈什么高贵。
余慧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好人,她很自私,从来都是,甚至脑子也没有什么家国天下大聪明,毕竟这里不是她的故乡,经历过末世的她,再没有什么爱国情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