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解释什么?夫君,那衣裳可是慧儿的一片心意,为了送那些东西进来,还不知道那孩子是在外头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又求了多少人,夫君你却……”
说到此,想到自家侄女,余谷雨眼泪就来了。
杜耀泽最是见不得妻子流泪,看到妻子哭了,他满身都写满了心疼与为难,要不是手脚不方便,他此刻定然已经手忙脚乱的慌了神。
“雨娘,好雨娘,你别哭,别哭成么?都是为夫不好,都怪为夫,为夫任打任骂,只要雨娘你不哭,让为夫做什么都可以的,雨娘,求你别哭了。”
“哼!什么求我,什么任打任骂,我只问你,衣服呢,你的衣服呢?我都没问你,你其他的家当到哪里去了,你却还来哄我。
明□□儿那孩子懂事,也给你送了被褥等物什,我知道你在男监跟那些狼人在一块日子难过,所以我就忍着没问。
结果倒好,夫君你丢了慧儿的那些心意也就罢了,怎么连身上的衣裳都丢了,说,你快说!你的衣裳呢?总不能是男监的牢头扒了你的去……”
“不不不,不是,雨娘你误会了,不是牢头!”
“那是谁?”
第27章
“你倒是说啊, 不是牢头那是谁?是谁?”
一想到自家侄女的心意被糟蹋了,余谷雨心疼,不依不饶的就想要个真相, 可是逼苦了杜耀泽。
面对态度强硬仿佛一下子变了个人一样的妻子,杜耀泽急了,笨嘴拙舌的不知如何解释, 心里却想着, 以前他家雨娘多温柔,多善良,多不计较的绵软人呀,怎么地牢走一遭,就变得?变得……
哪里知道妻子已经在地牢奋起过了的杜耀泽, 脸上写满了羞愧与犹豫。
余谷雨却不管, 继续追问, “既然不是牢头, 那夫君你说,是谁?到底是谁?连你这个大哥的东西都要抢?”
额……
要知道世人都说长兄如父啊!
即便再是庶出,即便老公爷都已经去了,可嫡母还在!
祖宗理法, 宗族大义比天大, 只要自己还姓杜, 只要还活在大靖,常言父母在不分家, 当今陛下以孝治国, 哪怕是如今连公府都不复存在了, 哪怕是二弟国公的头衔都被陛下撸了, 可自己依旧还是杜家人!骨子里流着杜家的血, 这就是原罪!
自己若是被嫡母跟俩兄弟强安一个不孝不悌,枉为人兄,不慈不爱,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罪名……呵呵,怕是不用到极北,他们一家就会被排挤逼迫的没有了活路!
即便苟延残喘,可世间上的人啊……都说人嘴两张皮,各有个人的看法,总会有人信嫡母他们,天然站在嫡母他们那一头鄙夷打压自己,到时候自己顶着那样的名声,他的雨娘该怎么办?小小年纪的女儿又该怎么办?怕是长大嫁人都找不到个好人家。
而妻子既然入了杜家门,以嫡母的为人,呵呵!定会说妻子生是杜家人,死是杜家鬼,就是自己以死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她们母女俩也得一并流放,没有任何脱离的办法。
到了那时没有自己的庇护,她们娘俩的日子会怎样,他简直不敢想象……
想到这些,杜耀泽苦笑,“雨娘,家里什么个情况你是知道的。”
余谷雨看着丈夫眼眸中流露出名为为难、绝望的光,她心疼了。
什么国公!什么嫡母!什么兄弟!自家这委屈又心软的夫君啊!杜家这深不见底的泥潭啊!
余谷雨苦笑,她想不管曾经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这群可恶的人,怕都是他们身上丢弃不掉的枷锁啊……
“雨娘你别这样,别灰心,别怕,为夫在的,一直在的,为夫没有任由他们动手抢,最后是他们用侄儿晚辈遭罪来说事,我才把被子衣裳让了出去的,我给了辰儿……”
“给了辰儿?”
若是给了府中唯一一个还尊他们,敬他们,往日对他们大房也多有关照的世子大侄儿的话,余谷雨心里倒是没那么气了。
可目光随即扫到前头,落在二房最后的大侄儿身上时,余谷雨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夫君不对!夫君若是把东西给了辰儿的话,那东西怎么没在那孩子身上?”
明明跟自己背上如出一辙的被褥在老二那里,而夫君的衣裳却在老三身上,连熟悉的竹筒,此刻都在老太婆手中,没有一样在辰儿那孩子手里。
杜耀泽却又是摇头苦笑了,他长长的叹息一声。
“雨娘啊,辰儿那孩子你是知道的,命也苦!若是不当初父亲执意立这孩子为世子,这孩子哪里保得住这位置?”,即便千难万难的保住了这世子之位,日子过的也是千难万难的,没亲娘的孩子,父亲还是那么个人,他……“他那爹以孝道压着,亲叔叔以大义压着,还拿着公平,拿着下头的弟妹们说事,那孩子……”
杜禹辰知道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自己保不住这些东西,亏心的他,心底也没打算占伯父的便宜,便把到手的东西都舍了出去。
当时在牢房里,杜耀泽自己暗中保住了糕点这类的吃食,看着都是好保存的糕点,地牢温度也不高,他一口都舍不得碰,全都给妻子女儿留了下来,此去极北,流放能有什么好伙食?这些说不定路上能救妻儿的命!
至于大侄儿杜禹辰接过自己的东西后,则任由他父亲分走了被子,三叔分走了竹筒跟里头的馄饨。
昨晚慧儿再让人送东西进来,热乎的食物当即被他们一家三口分食光了,并未带回去牢房去,杜耀宗、杜耀祖兄弟二人再闹起来后,他怕自己暗藏的食物被他们上手来争夺时发现,又想着明日就要流放,杜耀泽不愿再生事端,便把衣服又让给了大侄儿。
而大侄儿呢,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最后用衣裳换回了空竹筒,待到刚刚出了大理寺,大侄儿又把装满了清水的竹筒交给了嫡母。
转了一路,自己与大侄儿却是什么都没落着,自己还反倒被妻子逼问教训了,杜耀泽苦笑。
“爹爹,娘亲,笑笑,不怕……”
怀里的女儿声声喊爹娘,余谷雨收回思绪,不再看一脸愧疚苦笑的丈夫,抬手轻拍着怀里的女儿。
余谷雨知道,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此去极北,一路山高水长路途远,同行的又不止他们一家,如今就闹开内讧,他们一家人又丁单薄,罢罢罢,此刻还不是跟家族撕破脸的时候,他们怕是还得继续忍着。
“算了,就只这一回,若是下回他们再这样,我可是不依的,到时候便是鱼死网破,便是死在半道上,我也是要争个长短讨个公道的。”
“好好,都依你,都依你便是。”
夫妻俩好商好量的把事情接杆而过,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这些问题,在他们那身怀异能,携带萌宠,物资多多,还武力值超强如万能机器猫一样的侄女面前,这都算个屁呀!
却说现下,队伍在大理寺地牢前广场集合完毕,清点核验名单无误后,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领队,在对着自己辖下押解的人犯,各自一番唱念做打的,把人犯全体都恶狠狠的警告了一番后,队伍开始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