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有点儿眼熟。之前她在网上找工作,给不少公司发过简历。由于缺乏经验,还上过当, 被那些伪装成招聘网站的中介广告网页骗了,老实巴交地输入了自己的姓名和手机号码。
结果就如鱼饵入水, 惹来了一大堆骗子加她微信骚扰。足足过了半个月, 新好友页的红点点才消停下去。
这个k, 多半也是那种骗子吧。
尹之枝抿唇,手指果断往左一滑,按下红色删除键。
旁边,周琰发觉自己杵在她眼前, 尹之枝还分神玩手机, 怒火更盛, 捏住她肩膀的手一用力:“说话啊。”
尹之枝倒吸一口凉气,从屏幕里抬起头, 拍开他的手,皱眉道:“你脑子有病吧。”
“你装傻也没用, 我已经什么都看到了!”周琰恼恨不已,眼白都绽出血丝,可他翻来覆去就只会说这么几句话。捏着拳头,憋了片刻,他忍不住又开口:“你俩什么时候分的?为什么分了?”
周琰什么时候那么八卦了?可惜,尹之枝自己也不知道岳诚华是什么时候去找周家摊牌的。便摇摇头,不回答。
“……哼,我早就觉得你们不合适了, 肯定走不到一块。”周琰冷哼一声, 看到地上的鞋子, 粗声粗气道:“你还想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还不穿鞋,想装可怜给周司羿看吗?”
尹之枝知道这家伙说话间歇性地难听,不想和他吵架,收起手机,嘟囔:“不用你提醒,我马上就走。”
她将湿了的鞋袜放在一旁。
由于赤着脚,在地上踩了一会儿,足底沾了些灰尘,尹之枝将下巴搁在膝上,很爱干净地先抽出纸巾,擦了擦。
周琰低头,盯着她的手和足,渐渐发起了呆,视线专注得有些怪异。
昏翳的角落,灯光飘摇。她的肌肤如同羊脂白玉,足背绘着浅浅的血络。那星灯火晃呀晃的,投映在周琰的眼珠里,漾出一泓光,仿佛狼在盯肉。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手随心动,一把抓住了她的左脚踝,还收紧了五指。
尹之枝刚穿好一只袜子,微微一惊,不解地瞅向他:“你干什么?”
周琰眼皮猛然一跳,仿佛这瞬间才从魇住的状态醒来。他一声不吭地松开手,摩挲了下指腹,上方已沾上灰尘。
真脏。
其实,回想起来,这不是尹之枝第一次弄脏他了。
第一次发生在她初次跟大人来周家做客的时候。众所周知,男孩子发育晚,他又比尹之枝小几个月,那会儿才九岁,瘦瘦弱弱,还比她矮小一个头。尹之枝非要说他是女孩子,要他打扮成公主,当自己的跟班。他被尹之枝拽着手满花园跑,裙子鞋子都折腾得一团糟,最后哭得打起了嗝,简直是童年的奇耻大辱。
但在后来,十三岁的某天,第一次睡醒发现裤子脏了,也是因为她。
周琰一甩手,站起来,盯着别处,声音干涩:“尹之枝……我真讨厌你。”
尹之枝不明就里,扫了他一眼:“哦。”
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点。
周琰莫名其妙跑来找她说了一通难听的话,又莫名其妙地站到一旁生闷气。但这时,尹之枝也没心情揣摩这位大少爷的脑内活动了。
大雪封路,没赶在风雪势起前离开的人,都在酒庄这里待了一夜。尹之枝卷着毯子,躺在床上,回想这漫长的今天发生的一切,心情浮躁,毫无睡意。但毕竟骑马骑了一下午,四肢疲倦。最终,整个人的神思,还是被倦怠拽入了那片漆黑安静的世界里,沉沉睡去。
睡眠时间不长。翌日醒来,精神却不错。
天色微亮,趁大多数人没醒来,尹之枝就打车溜之大吉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解除婚约事件已经开了一道口子,接下来,肯定会很快传开。尹之枝暂时不想和昨天见过的人打照面,免得被他们抓住,问东问西。
坐上车,酒庄在视野尽头不断远去。尹之枝吁了口气,揉了揉脖子,打开微信,惊讶地看到新的好友那一栏,又出现了一个红点——还是昨天的k,还真是锲而不舍。
但这次,对方输入了申请理由,是非常简短的两个字母:ky。
尹之枝:“……”
盯着这两个神秘的字母,尹之枝的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一个猜测,她坐直身体,抖着手回复:柯炀?
对方的回答来得很快:不然呢
连个标点符号也没有。
凭这三个字,她仿佛已能幻视了柯炀不爽的表情。
尹之枝:“……”
亏她昨天还把他当骗子,拒绝了好友申请。可这也不能怪她呀,这又不是柯炀以前和她联系的微信号。
难不成,这其实是柯炀遇到她前就有的,他真正的微信大号?
尹之枝擦了擦从额角淌下的冷汗,通过好友申请。为将功补过,她先刷了一大波可爱的表情包过去,随后发送连串文字,关心了起来:
那天之后你怎么样了?找到你家人了吗?你们都没事吧?
尹之枝看见对话框上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又很快消失。
安静片刻后,只听“叮”一声,柯炀直接发了一张图片过来。
是一条打着石膏的胳膊。
尹之枝:“……!”
一问才知,原来柯炀那天救他嫂子的时候,被坠落的东西砸断了手。
尹之枝:“系统,怎么会这样,原剧情不是说他会没事的吗?”
系统:“这是因为不可控因素的加入,给剧情带来了波动。”
系统说得很含蓄,可尹之枝再笨也意识到和自己有关。原文的柯炀可没有扑出来保护过一个差点被脚手架砸到头的、叫尹之枝的小炮灰。
尹之枝有点愧疚,敲字:你现在在医院吗?给我地址,我等一下过来探望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