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太子明晟的耳中。
东宫内,正值壮年,身形微胖的太子明晟听到这个消息时眯了眯眼,朝手下的掌事内监与幕僚等人道,“想不到这紧要关头,他们母子竟先生间隙起来了,如此时机,也该给我那手段精明的三弟一个回礼才是。另外,派人去查,明岑暗中祭奠他生母之事,是从何处流传出来的!”
手下之人齐齐拱手应下。
东宫势力庞大,短短十数日,追根溯源,从宫中的内侍追查到侍卫,又从侍卫一路追溯,查到了敏安伯府长公子严羡之的头上。
于是,东宫一纸诏令到了敏安伯府,请敏安伯府长公子到东宫一见。
严羡之收到诏令,将诏令送到了李缜面前,满眼无奈道,“缜兄啊缜兄,你还真是厉害,这下是真的如你之意,将我送到太子面前了。”
李缜一袭深蓝束腰长袍,神情岿然坐于书案之前,面色淡然道,“迟早会有这么一日,再说是太子主动找上的你,而非是你找上太子,这性质不一样。若受太子看中,他便会护住你,所以你尽可安心。”
严羡之道,“这一点我自是不担心的,不过缜兄,这件事毕竟不是我的主意,以太子之精明,试探之后必然会发觉,询问你的存在,你的计策已经成功了,打算何时见太子?”
李缜沉吟片刻,道,“时机未到,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在此之前,你尽可自行周旋。”
严羡之明白了李缜的意思,便也不多问,拿着诏令又离开了。
未几,屋内便只有李缜一人坐于书案前。不多时,李儒端着一个端盘进了书房,李缜听到脚步声,低声问,“李儒,今日是何时日了?”818小说李儒将端盘置于书案前,将冒着热气的长寿面端到李缜身前,道,“郎君你怎么忘了,今日是八月初五,郎君的生辰啊。我让厨娘给郎君煮了碗长寿面,郎君快些用罢。”
李缜微微一怔。
今日是他的生辰?那么三日后,不就是他表妹封懿的生辰?
想着,李缜心口忽而一阵跳动,他似乎许久没有见到他那娇俏可爱的表妹了。
第66章
“三日后,八月初八,尚有些许炎热的时节,封懿十四岁生辰到了。
李氏作为封家内政掌权人,又是自己嫡亲女儿的生辰,自然想给她办得隆重些,不过因为府上这两年不太顺,加上封毓,李缜皆不在府内,封樾已入了翰林院正式为官,封姌也已嫁出去,府上的小辈便只有封懿与封婵二人。
想来想去,李氏还是决定只在府内小办一下,不请任何人。未免封懿觉得失望,便任由她挑选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过即便如此,封懿这个生辰,还是提不起兴致。
午时,她坐在画轩外间的软榻上,长长叹了一声今日发出的第五声叹息。818小说玉容端着方才从后厨做好的各式精致的糕点进了屋,听到封懿的叹息声便道,“姑娘怎了?今日可是姑娘的生辰,姑娘总是板着脸可不大好。”
一旁忙活的玉影这时上前来将泡好的花茶给封懿斟满一杯。她成日跟在封懿身边,对封懿的心绪不说了如指掌,但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想着封懿可能是又想起她那数月不曾见到的表哥,心里正失落着,便低声道,“姑娘喝口热茶罢,太太让后厨做了姑娘最喜欢吃的糕点,还让人从铺子里买了极好的蜜饯,姑娘不尝一尝吗?”
封懿抬眼看了玉影一眼,又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我没有胃口。”
天知道,自从那次见过李缜之后,她差不多有两个月没有见到她表哥李缜了,偏偏上一次又发生了那件让她印象极不好的事。即使是托了李缜的福而让她幸免于魔爪之下,可李缜这两个月都未出现,已抵消他那日的恩情。
此刻,想到李缜,封懿不免咬着牙,越发晶莹的美目中流转着失落的神情。
今日可是她的生辰啊,李缜即便在怎么躲着,今日也该现身才是啊。封懿也不指望他能够给自己过生辰,可是,见一面总是可以的罢。可李缜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即便偶尔有书信,也从不告知她落脚之处,让她即便有心想找也无处可寻。
想到这一点,封懿便更生气了。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名小厮的声音,“玉影在吗?方才大门前有人送来一个包袱,说是给五姑娘的。”
封懿闻言看向玉影,眼中闪着着疑惑。看到封懿的眼神,玉影不敢耽搁,立马出了门,从小厮手中拿到一个蓝色的包裹便又回到屋内,却并未将包裹立即交给封懿,而是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将其解开。
顷刻间,展现在众人眼前的一副卷起的画卷。
看到那副已裱起的画卷,封懿鬼使神差的闪过一个念头,当下便朝正要解开画卷的玉影道,“你别动,拿过来让我看看。”
玉影一滞,回过头来看了封懿一眼,望见封懿那殷切的,急不可耐的眼神,心头一跳,不敢多加猜测,想着一副画卷应当不会有什么,便将画卷拿起送到了封懿面前。
封懿接过画卷,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画卷细腻的纸张,心中一个念头越发坚定,沉默一瞬,她动作轻缓的打开了画卷。
画卷彻底展开之后,画上的内容映入眼帘,封懿看清的那一瞬,眸色一亮,又在一瞬间闪过一丝羞窘。
画面之上,赫然是李缜的画像。画中的他,一袭墨蓝色束腰直缀落座与石桌前,背后同样是那颗满树杏花开的杏树。枝干虬结的大树之下,李缜神情淡然的落座在石桌前侧望着前方,轮廓英挺,眉眼清霁如九霄朗月,一种难以用言语描绘的气质从画像之上呼之欲出。
当真惟妙惟肖,鬼斧神工。
封懿一时不确定这幅画究竟是不是李缜画的,因为他竟将自己的神态表现得如此逼真,甚至有些匪夷所思。可若不是他,这幅画中的场景与当初李缜送给她的那副是相同的,可以说若将两幅画连成一起,甚至可以拼成一幅完整的画。
所以画中的这个情景,只有她与李缜自己记得,又怎么可能由他人之手画出?
所以,这幅画必然是出自李缜之手。可是他竟把他自己画得如此逼真,仿若活灵活现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羞窘的同时,封懿心底有闪过一丝复杂的心绪。像是满足,开心,又或者,还是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画得再好,终究不是他本人出现。
就在这时,忽听玉影道,“姑娘,有封信。”
封懿抬头,就见玉影从那包裹中又拿出一封书信来,递到了封懿面前。想到是李缜写给她的信,封懿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开心,连忙将手中画卷小心翼翼的收起之后,接过书信抽出其中纸条摊开。
佳人可思君?君极思佳人。未时,城南绿衣巷,待卿一见。兄敬上。寥寥数语,却让封懿在看清之后立时红了脸。
玉影见自家姑娘脸色有些奇怪,似乎在看过这封信与方才的画后精神也顷刻间好了起来,不免好奇,便道,“姑娘,是什么人的信?”
封懿连忙将信收起,塞进了信封中,朝玉影道,“这你就别问了,玉影,你赶紧去找一套男装来让我换上。”
玉影面露为难之色,“姑娘要男装做什么?姑娘该不会是要出门罢?太太今日还嘱咐过姑娘不论做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擅自出府,姑娘还是别为难我们了。”
“若是平日里,我也不愿为难你们,可是今日的确是有重要的事。”
封懿道,“玉影,你想清楚,你现在与给我找一套男装来,我便让你跟我一起出去。母亲那里我自会去说,你若跟着你想必也会心安些,可你若是不去,我随时有可能偷溜出去,那时你找都找不着我,那可就不仅仅是母亲责怪那么简单了。”
玉影面色一滞,更加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