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对于一个三十多的男人来说,无异于对他自尊的数次掌掴!
任卓远只觉得身上所有的血都往脸上涌来。
棉棉的父亲说完这些话,见任卓远仍旧木头人似地坐在那发呆,心里又多了几分看不起,他拿起一侧的报纸打开,伞盖般把自己盖得周全,在报纸后面下了逐客令:“那没什么事了。”
卓远缓慢地抬起头来,一张脸红得像猪肝,他的心里就像溺水的人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他的嗓子干得难受,说出的话是如此费力,他几乎是恳求一般地说道:“爸,妈,这些年来,我知道我让你们失望了,可是我和棉棉毕竟结婚这么多年,有了孩子,笑笑需要健全的父爱母爱,让她们这样长时间地住在这里,不太好。”
棉棉父亲的声音在报纸后面冷哼一声,慢慢响起:“不太好?我可不这样认为,在这里棉棉一间房,笑笑一间房,房间很大,都是向阳的,笑笑的房间堆满了玩具和洋娃娃,她们不用担心没钱花没衣穿,我们很疼爱笑笑。而回去呢,节衣缩食,住的房子小得像个螺蛳壳,阴暗潮湿,永远晒不到太阳,再说了,她们也不想回去。另外,我还听说,你因为借高利贷的事,被公司开除了,也就是说,你现在连一份工作也没有,你怎么养活她们母子?!”
任卓远连脖子也激得热热的红了,棉棉父亲的话就像一把刀,将他男人的尊严慢慢凌迟。
他数次觉得自己再也坐不下去了,可是为了接回老婆和女儿,他拼命地克制着自己。
这时一直在一旁静听的棉棉母亲也说道:“小任,你就先回去吧,你们夫妻俩现在对于生活的态度有了分歧,我觉得分开冷静一段时间比较好。大家各自想想,谁对谁错,你说是吧。”
任卓远再也无话可说,只好猛地站起来,冲二老匆匆点点头,然后转身一阵风似的急快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因为难堪,心思不集中,差点撞到墙,他仿佛觉得这屋子里的家电都在窃笑他似的,逃一般地出了阮家的门。
快步走出阮家的小区,他才如从牢房里释放一般松了一口气。回头望了望那个高档小区,那里的别墅,排屋,高层,仿佛也咧开了嘴在嘲笑他。
他想着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当棉棉主动从家里逃出来和他同居领证结婚那天起,他明明知道她父母对他们两口子有意见,棉棉没有提出回娘家赔礼道歉,他也就松一口气,没有提出来过。如果不是今天,棉棉抱着笑笑哭着回了娘家,他想接回娘俩,他也不会过来。
对于从农村出来的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对于富裕人家对自己的不欢迎就有一种潜意识的深刻认知。他知道,只要一来这,他必定是受辱,事实上证明他的潜意识是正确的。
他慢慢走在外面,想着棉棉父母说的话。
想了一阵,自己也苦笑了,想着两个老人的话虽然充满讽刺,说的倒也是事实。就让他们分开各自冷静一阵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