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卓远的哥姐没有吭声,仍旧站在原地,那神情仿佛被人当头敲了一棍,估计是太震惊了。老太太大概是不好意思,她知道儿媳妇这样做是故意的,只好在那里努力地笑着,烧红着脸说道:“中奇啊,桂花,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一会卓远下班回来,带你们去宾馆,晚上你们住宾馆。卓远这房子只是暂时住的,他有了钱会在上海买大房子的!”
棉棉最恨乡下人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她却不知道,对于任家来说,卓远是他们整个家庭的“信仰”,是他“一人得道”带动他们全家“鸡犬升天”的希望,所以他们怎么会让这信仰破灭呢。
任卓远的大哥大姐不停地点头,立马相信了老母亲的话,与此同时,那份要小弟弟独自承担养老的愧疚也消失不见,在上海混得再不好那也是在上海,比他们这些乡下受苦的人强多了!
棉棉冷冷道:“买房?妈,现在你吃药都没钱,怎么可能买得起房,上海的房子那是天价,估计要下辈子吧!”
任卓远的哥姐呆呆地看了一眼棉棉,更加震惊。
大哥咳嗽一声,讪笑道:“弟妹,你这是说笑了,这大城市的房就是给你们这些大学生准备的,我们这些农民工才永远买不起上海的房子呢。”
棉棉趁势直接切入正题,连珠炮似地说道:“大哥,大姐,如果我和卓远有能力,有钱,让我们独自给老人养老我们也愿意,可是事实上,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日子过得很不好,所以,妈这个养老的事,是不是大家分担一下?”
任卓远的大哥大姐没有吭声,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拿起电话在打。棉棉知道她肯定是找任卓远告状去了,她也无所谓,该看到的他们已经看到了,该说的她也都已经说了。
卓远大姐讪讪地说道:“弟妹,我们不是不想分担啊,妈这次生病手术,都是你们花的钱,我们也不好意思——”
听到这里,棉棉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空白一片,整个人僵硬得好像中风偏瘫,接下来,她只看到大姐的嘴巴在一张一合,可是她什么也听不到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对于棉棉来说,漫长得像两个世纪,思绪重新回到她的脑海,她瞪着大眼,看着任卓远的大哥大姐,对他们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大哥,大姐,你们刚才说,妈这次生病手术的钱,都是我们花的钱,是吗?”
大哥大姐不知道弟媳妇为什么这样的表情,互相惶惑地看看,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
棉棉却有些神经质起来,她凌厉地视线如同刀子般,咄咄逼人地看着卓远的大哥大姐,对他们再次问道:“妈这次手术,你们没拿钱?”她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心想着任卓远啊任卓远,可真有你的!
大哥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小声地说道:“弟妹,是我们对不起你,可我们家只有卓远一个大学生,我们都过得不好,对于妈的病,我们是有心无力,以后等大哥有能力了,一定补偿你们。”
再次拿实了证据,阮棉棉气得闭上眼睛,浑身颤抖,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想着任卓远骗自己骗得好苦!她一直以为老人手术的钱是他哥姐出的,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任卓远哪里来的钱?他为什么要一直骗她?
棉棉觉得自己站立不住,便在床沿上坐下来,可是床沿也仿佛成了波浪,她仿佛坐在船上。
任卓远的大哥大姐互相看看,轻声地向他们的母亲问着什么,阮棉棉懒得搭理他们,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脑袋沉沉的,眼前一片黑暗,她的生活没有明天,没有希望!
任卓远火速回来了,到了家,看棉棉的眼神简直能杀死人。棉棉也无所谓,身如槁木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