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军摇头,从自己裤袋里也摸出个糖盒:“我有。”
雷伍认出,是上次他丢给胡军的那一盒。
“那一天谢谢你。”胡军摇摇糖盒,里面唰唰作响,剩的清凉薄荷糖不多了。
一句“好不容易戒了就别回头看”当头棒喝。
“客气。”雷伍耸耸肩不以为意。
“我也问个问题?”
“你说。”
“我听说你……你的爸爸当年也是这样?”
雷伍拆了颗喉糖丢进口中,他今天吃的是蜂蜜味道的,但也有点微凉。
他没有忌讳这个话题,如实回答:“对,最后把整副身家都搭上了。”
“很多钱吗?”
“唔……在十年前算是挺多。”
“那你有恨过他吗?”
“以前肯定有啊,不过我恨他是因为他不忠。”
“哦……”胡军又问:“那现在呢?”
“现在啊……”
雷伍把喉糖咬得咯嘣脆,胡军定定看着他腮帮子一动一动,好似咬牙切齿的模样,接着听他说:“恨一个人实在好花时间,我已经没了那么多时间,现在只想把这十年时间追回来,确实没精力再去记恨一个人了。”
食指指着左心房,雷伍在胸膛上敲了敲:“这里只想装些美好的,不想把空间分出来装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了。你和我都失去过一次,应该比别的人更理解这种感觉。”
胡军当然理解。
就是因为理解,所以才拼命奔跑想去追那一抹光。
雷伍手里还把玩着那条喉糖,胡军一把夺过来,塞进后裤腰。
他垂着眼眸,喉咙竟又开始泛起酸。
胡军在心里再骂了句自己矫情死了,对面前男人说:“你以后得对她好,很好很好的那种。”
这下愣住的是雷伍:“……你怎么知道的?”
胡军挑起眼角瞥他一眼:“我一个年轻人眼睛好着呢,阿燕不喜欢我,但喜欢的是谁,一眼就看出来了好吧。”
雷伍摸摸下巴:“有那么明显?”
胡军想看他吃瘪,皮了一下:“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雷伍眯起眼,像看傻子一样睨他,语气平平:“行,求求你,你告诉我吧。”
讨不到好处,胡军呲了声,挠了挠头毛说:“阿燕做菜的时候,是不乐意让人呆在她身边的,我们平时也就只能等她做好饭时帮她端端菜,你自己想想,这一个月你都进了多少次厨房?”
雷伍唇角渐渐勾起,细碎阳光落进他眼中闪烁不已:“哦,原来还有这种事?”
“要是你对她不好,我们娘家人可不放过你。”胡军说着说着就撸起卫衣袖子,露出一截精壮小臂,虽有些瘦,但那肌肉也是实打实地结实。
最后还丢下一句似真似假的话:“我这人道德线是满低的,可是准备随时把她抢过来。”
还剩一半的喉糖来不及嚼碎就滑下喉咙,雷伍瞪大眼,挂嘴上的笑没来得及收起,看起来倒有点怒极反笑的意思。
雷伍抬脚朝胡军小腿踢去,就跟他与许超龙两老男人平日总干踢来打去那种幼稚事一样。
他骂了个脏字后嘟囔:“好你个小子欠揍……”
胡军也笑。
大哭了一场,选择埋葬起无疾而终的爱恋,胡军的心情轻松不少。
他支肘撞了雷伍一下,把以前雷伍问过他的问题丢回给他:“你怎么就戒烟了?”
在高墙里头,把一个个高度复制的日子掰碎了,卷进纸烟里,朝点烟器一凑,这样,每天一睁眼就开始涌上来的那些悔恨懊恼焦虑,就能伴着吐出的白烟轻飘飘往天上飞。
似乎只有这样子,在里头的日子才没那么难过。
雷伍声音被日光晒得暖洋洋:“还不是跟你一样,希望她能喜欢我多一点点啊。”
*
许家兄妹的相处模式还蛮妙的,一人生气的话,另一人就会软下来哄着。
许飞燕下楼后看着他哥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觉得他哥肯定是气到爆炸了,她磨蹭到他身边,细细声问:“哥,午餐我们叫炸鸡吧?”
他哥在吃上面没有太特别的喜好,但是挺喜欢吃汉堡和炸鸡,跟小孩子一样的口味,他哥没怎么生病过,可偏偏一吃煎炸类食物,就特别容易上火喉咙疼,得猛灌几天凉茶才能舒服一些,所以许飞燕常像个管家婆一样限制他吃这些。
上回她一个不注意,让许超龙在亲子餐厅把小娃娃们吃剩的薯条都干完了,第二天果然有几声咳嗽。
这会儿存了心讨好他,许飞燕还专门摁开了外卖 app,直接搜索「炸鸡」二字,把手机递到他哥面前:“你挑一家,中午我请客哈。”
许超龙瞥她一眼:“不吃,吃了喉咙疼。”
“不会的,偶尔才吃一次,我等会给你煮凉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