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许超龙还有一点觉得格外自豪,他父母没有那种“传统”的重男轻女思想,他拥有的东西,妹妹就有,他没有的,妹妹也有。
死去的阿爸最常挂在嘴边说的,就是阿龙你当哥哥的,得好好看住妹妹。
这话现在轮到他教给许浩。
浩浩,你当哥哥的,得好好看住妹妹,不能让朵朵遭人欺负了……
……
“阿哥,你的地址到了,我停哪里?”
许超龙回神,指了指前方的铁门,对代驾小哥说:“直接开进去就好,老伯有留位。”
居民楼下方能停车的空地这个钟点早就放满了,华容道一般,门卫老阿伯认出许超龙的车,急忙披了大衣从门卫室走出,指挥着代驾停到墙角角落旁的一个空位上。
等代驾走了之后,老阿伯才问许超龙:“今晚喝了不少?”
许超龙浅笑着点头,声音有些哑:“还行,都吐完了。”
他拉开后排车门,拎出来两塑料袋子,递给老阿伯,一样一样解释:“你可有口福啦,今晚有红焖乌耳鳗,野生的,然后还有几个菜,几乎没人下过筷子的,你放心……哦,最下面那一盒的炸油粿是我重新点的,但现在凉了可能不好吃,明天你让阿婶重新炸一下,里面包芋泥的,很香。”
老阿伯喜笑颜开:“哟,那可好,我家老太婆最喜欢吃香甜的了,谢谢你啊。”
许超龙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客气啦。”
*
许飞燕听见客厅动静,轻声下床落地,在肩头搭了件外套,再给朵朵掖好被子,才走出房门。
她给许超龙留了灯,小小一盏昏黄。
许超龙换好鞋,抬头见她走了出来,问:“还没睡?”
“快睡了,听见声音出来看看。”
许飞燕走近他一些,很快闻到他身上的烟酒味,微微皱眉:“喝很多酒了?”
许超龙没同她讲今晚饭局的事,只说和朋友出去吃饭。
他笑笑:“还行,清醒着呢,能走直线。”
“你去洗澡吧,我给你煮点解酒汤。”
许超龙摇摇头:“解酒汤就不用了,我没喝多少,家里有汤圆吗?”
“你今晚没吃饱?”许飞燕心有疑惑,但还是替他想了想冰箱里的存货:“速冻汤圆没了,我给你煮几个糯米丸好吗?”
“好啊,要阿妈那种……”
“知了,一颗颗小小的,里头什么都不要包,煮红糖姜水那种嘛。”
许超龙笑着点头。
许飞燕怔了怔。
许超龙的脸颊和眼皮都覆上一层薄薄的绯红,虽然他笑得眉眼弯弯,但她已经很久没在他脸上看见这么明显的疲惫感。
她抿了抿嘴角,说:“你快去洗澡,臭死了,小声一点,浩浩睡着好久了。”
“好。”
许飞燕看着他挺直了背走进卧室,才快步走进厨房。
她先拿了块姜去皮拍扁切块,与红糖一起入锅,加水熬煮。
再翻出糯米粉。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俩兄妹嘴馋想吃点甜的,许母就会搓几颗斋丸子,接着用红糖水煮了给他俩吃。
特别特别简单的味道,却永远在他们记忆里住下了。
每年等到冬至时,许母还会让他们帮忙搓小丸子。
面团洁白柔软,轻松就能捏起一小坨,两手手心轻轻相靠,转啊转,一颗糯米丸就成了形。
她贪心,总爱把丸子揉得好大一个,一口咬不完,小牙齿咬住,扯开时就好似在吃棉花糖。
而她哥与她相反,揉出来的粉团子每一颗都小小的。
许超龙说,这样丸子容易煮熟,糖水的味道也容易渗进面团内,吃起来比较甜。
兄妹两人都没见过北方的雪,许超龙便拿了一颗她揉的大粉团,再加一颗自己揉的小粉团,找来支牙签儿,掰折成两截。
其中一截扎在两颗粉团中间,把粉团串在一起,另外一截再掰成两小段,插在大粉团的两侧。
又去厨房摸了两颗黑芝麻,歪歪斜斜摁在小粉团上,当雪人的眼睛。
当时的许超龙门牙掉了俩,笑起来时很傻。
他把小雪人放到她面前,说,祝我妹妹生日快乐呀。
……
回忆随着红糖姜水里的小白玉团子浮浮又沉沉,直到糖水再一次沸腾,软糯丸子咕噜浮在水面,许飞燕才关了火。
她刚端着碗出了厨房,许超龙也擦着头发来到餐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