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清醒, 洪亮程不由喜形于色, 一个箭步冲到她的病床边,用力抓住她的手晃了晃,同时嘴里叫道, “余晚,余晚,你醒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余晚想点头, 但稍稍一动,便是火烧火燎的刺痛。
见她□□,洪亮程忙松了手,问, “你哪里痛?”
余晚声音嘶哑地道,“哪里都痛。”
“那必须啊,全身上□□无完肤,不痛才怪。”
“好了,别说废话。”叶品超打断洪亮程的喋喋不休,道,“还是先叫医生来看看。”
一语惊醒梦中人,洪亮程赶紧按响床头的警铃。
余晚想问谢煜凡在哪,可说出口的却是,“父母亲呢?”
叶品超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父母亲指的是乐慈和倪瑛,便道,“你母亲这几天一直陪夜守着你,就连你父亲这个大忙人也是每天早晚都抽空来看你。他们要知道你醒了,一定高兴坏了,特别是你母亲,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关心你。”
倪瑛对她好,她是承认的,但乐慈……恐怕是另怀鬼胎吧。
她停顿了下,继而又问,“那还有一个呢?”
叶品超有些不确定,“你是说乐菱?”
洪亮程抢过话题,“这个女人死定了,就算命大死不了,将来的日子也有的受。她是作俑者,别的不说,乐慈要是知道真相,第一个和她划清界限。”
余晚动了动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来的是医生护士。
见状,洪叶两人自觉给他们让出一条道,医生给余晚做了一个详细的全身检查。
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检验结果,洪亮程有些沉不住气了,在一旁粗着嗓子问,“怎么样?她这算是脱离危险期了吗?”
医生言简意赅地总结一句话,“能够醒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那她什么时候能够出院?”
医生道,“乐小姐身上的伤有两种。一种是被玻璃划出来的皮外伤,另一种是车祸造成的内伤。前者虽然看起来狰狞,事实上只是伤在表皮,很快就会愈合。比较麻烦的是内伤,肋骨断了三根,所幸没有插到内脏器官。我建议还是住院观察一段日子,以防伤口感染引起其他并发症。”
“那断掉的肋骨什么时候可以复原?”
“这种情况我们是不建议手术的,因为开胸是个大手术,之后会元气大伤。不如让它自己愈合,这个过程一般是一两个月,具体还是得看伤者的身体素质。”
医生交代完病情和注意事项,正准备出去,却被叶品超拦了一下。
“等等,医生,我还有一个问题。她脸上的伤……会不会好?”
说到这个问题,房间里的空气陡地一滞,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医生身上,都在等他的回答。
医生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道,“好是肯定会好,就是会留疤。”
“什么?”洪亮程一听就暴躁了,情急之下,一把拽住医生领子拉过来责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只是伤在表皮不碍事的吗?”
医生被他这粗暴的行为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相对身体的其他部分来说,脸上的肌肉和脂肪组织比较浅薄,而且一些划痕都是反复伤在同一个地方,纵横交错之下,难免会加深伤口。”
见两人面色不佳,医生忙又加了一句,“你们也别太担心,现在医美这么发达,去疤这方面的技术也很完善,将来要想完全恢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洪亮程一脸郁闷地看向余晚,喃喃自语道,“我靠,这么一张花容月貌就这么被毁了。”
余晚觉得有些好笑,这两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她都没觉得可惜,他们替她心痛什么?
医生走后,洪亮程烟瘾犯了,也跟着走了出去。病房里只有余晚和叶品超两人,一时间又恢复了安静。
“我口渴,想喝水。”
闻言,叶品超将病床调到一个适合的高度,小心翼翼地扶着余晚靠坐起来,拿起杯子凑到她嘴边,喂她喝了口水。
强忍住在身体里肆意奔走的痛楚感,余晚压着嗓子低低地开了口,“他人呢?”
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还是念念不忘这个男人,可见谢煜凡在她心里的位置。
叶品超心中涌起一丝妒忌,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余晚的心被两扇巨大的铁门封锁着,没有钥匙,也不能硬闯,只有有缘人才能进去,可惜他不是那个人。
得不到答案,余晚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向他投去询问的一瞥。
叶品超收回飞扬的思绪,带着几分嘲讽地道,“你都被毁容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余晚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三张王牌,少了一张,我还有两张。而且,我已经嫁人了,破不破相,他都要我……只要他还活着。”
叶品超听她说得自信,心中的酸水更是泛滥,忍不住反驳,“男人善变。你是美女的时候,谁都喜欢你。你变成丑八怪的时候,谁都唯恐避之不及。”
闻言,余晚转头望向叶品超,静静地和他对视了一分钟,道,“可是你没有。”
在她注视下,叶品超眼底闪过一抹心事被窥视的慌乱,忙错开自己的目光,强词夺理道,“我们是朋友,不一样。”
余晚笑了笑,没有和他做无谓的争论,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他还好吧?”
叶品超叹了一口气,最终认清了自己没戏这个现实,回答道,“他和你一起出了车祸,头部受到了撞击,大脑中存在淤血,现在还在昏迷中。”
以为余晚会着急,然而,她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语气平静地继续问,“他会死吗?”
叶品超不答反问,“你希望他死吗?”
余晚,“我为什么希望他死?”
“他死后,他所有的财产都会由你继承,那你就是龙腾集团最大的股东。”话既然开了一个头,叶品超也不藏着掖着了,干脆将心中堆积的疑问一鼓作气地全都说了出来,“是不是这场车祸就是你策划的?”
余晚闭起眼睛,沉默半晌,道,“我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