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这陶器烧出来,是什么样子的?”
“大巫, 这陶器肯定比有陶族做出来的陶器还要好吧。”
“大巫。”
有族人竟然激动地要来亲吻简华的脚,吓得她急急退开,忙摆手让他不必如此。
三天,怀着偌大期待的三天, 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一个季节那般长。
别人还会回部落睡觉, 而木野和黑狼两人则是留在了窑炉边。
简华抱着一个筐篓来到湖边,在木野身边坐下, 把摆在筐篓上的兽皮拿给两人。
“夜间还有些凉,披上挡挡风。”她道。
木野转手, 把兽皮搭到她肩上,温柔道:“你怎么不去睡。”
“陪你们坐一会。”简华笑, 朝窑炉口看了两眼。其实她有些不安心,真怕陶器烧不出来, 让大伙空欢喜一场。
“火烧得很好,别担心。”黑狼把兽皮披上,低声道。
简华点头, 把筐篓摆在身旁,从中拿出一个羊腿骨做的纺锤来,一手捏着蓬松羊毛,一手旋转着纺锤纺起毛线来。
这个活计从小看村子里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奶奶做,她也看熟了,现在做起来,有模有样的。
旋转的纺锤把两个男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如此神奇的做法,又让他们惊叹。
“木野,你帮我做的木梳子有空再多做几把吧,梳齿要密一些,这样梳通羊毛就省力许多。”简华从筐篓中捏出一团羊毛给他看,“梳子做一面的就可以。”
“好,那我现在就做。”木野起身,从一旁的柴禾中挑选合适的木头。
黑狼眼巴巴望着简华。
“黑狼,你帮我多削几根细枝子吧,要这么长的,跟骨针差不多粗细。”简华比划着长度,又吩咐道,“一定要削得很均匀。”
“好。”黑狼简洁应,也跟着起身挑选木头。
三人坐在窑炉旁边就着火焰光亮做起手工活计来,一人纺着羊毛,一人削着棒针,一人做着木梳。
夜风沁凉,满天繁星。
黑狼抬头,望向俩人,好似漫不经心道:“大巫,你什么时候和木野交/合?”
简华一怔。
现在她听到这词倒不觉得难为情了,其实就跟黑狼问她什么时候同木野成婚一样。
木野沉默,又削了两下木头,才停了手慢慢看向简华。
他的眸子黑亮沉静,就如同一旁夜间的大湖般深幽静谧。
木野的心里有着深深的悲哀,睡觉到半夜,常常惊醒过来,就怕一眨眼,身边的她就不见了,然后他就那样凝视着她的睡颜到天亮。
最近她带着族人种植作物,建造围墙,木船渔网捕鱼,剪羊毛,制作陶罐,她做得越多,他就越害怕她的离去。
总觉哪天,她该做的都做完了,她就要走了。
现在烧制陶罐,也许炎族卷羊族人全部加起来,只有他一人,心里是不大希望这陶罐制作成功的吧。
可他又不忍心看她难过,所以那么认真守在窑炉前,一步也不离开。
简华垂下脑袋,又拨动了纺锤,看着纺锤转了好多圈,她的心一点点坚定起来,道:“等我们去树部落换盐回转后,我就跟木野成婚。”
黑狼握石斧的手一紧,眸子一下黯淡了。
木野却是放下手中东西,一把把简华抱进怀里,紧紧,紧紧地搂紧,颤抖着声气小心问道:“真的,真的从树部落回来,就,就成婚。”
“嗯。”简华重重点头,狠狠闭了下眼睛。
她幻想了无数遍,怎么回去,跳崖、跳湖、等着挨雷劈,可她心中隐隐知道,这些都是幻想,她回不去了。
只是等她换盐回来,再去穿越来的那块大石边缅怀一下,痛哭一回,她就真正死心了。
“太好了,简华,我会对你好的,一直一直对你好。”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就响在耳边。
这个男人这样爱她,她应该会幸福的。
黑狼垂下脑袋,不再去看俩人拥抱在一起的身影。
只是他用石斧削着树枝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轻轻抖动,他握了下拳,又深深呼吸,才一下一下稳稳削起树皮来,每一片削下来的树皮都是一样的厚薄。
三日后,火停。又过了二日,冷却,开窑。
族巫尚者又是一场赐福巫舞,族人们心痒难耐。
一时祈福毕,简华指挥着木野等人,用长木锤敲碎窑炉口的泥砖,哗啦一声,一股烘热烟尘大大腾了出来,站得稍近的族人被喷了满脸乌黑,不停咳嗽。
“站开些,站开些。”简华忙叫道。
族人退开,等待烟尘散去,窑炉内黑乎乎的。
简华有些激动,如同等待高考揭分。
她摸着窑炉泥砖,确实没有温度了,待烟尘散尽,屏息弯腰走进了窑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