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瓦疼地直哆嗦,额头上全都是冷汗。这头大狼不光咬,还甩着脑袋撕,手臂都要被它撕开了,骨头要断了。
作为族巫的弟子,一向高高在上,受着族人尊敬,可说是养尊处优,平日里看着壮汉们练习打斗,也看着奴隶们被打,从来不知道,受伤了是会这么地疼痛。
他这是要疼死了吗。
“狼猛兄弟,你怎么这时候才来,哎呀,你错过好玩的事了,这帮家伙都已经被我们打趴下了。”
羊鞭大笑着跳了过来,途中用脚一勾,陶瓦就被他勾翻在地。
正巧此时,大黑终于撕下了一块皮肉,大嚼起来。
长长一道惨嚎,陶瓦捂住伤处在地上打滚。
“大巫说我们来得正正好呢。”
狼猛大笑着,一一跟过来的羊鞭、黑狼、金猴、木野等人握拳,挨肩,踢腿,几个交量,交量完相视拍肩大笑起来。
“好兄弟!”
“好兄弟!”
“羊鞭你小子,好像更加壮实了。”狼猛笑道,“木野,你小子,好像又长高了。”
“我呢,我呢,我高了吗?”金猴忙笑问。
“你还像个小猴子,怎么,木野他们没给你烤肉吃吗,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狼族啊,烤肉吃到你吐。”
狼猛大笑。
“阿父,阿父,你醒醒啊,你不要死啊……”
一道悲凄的女子哭声陡然响起,打断了几人的谈笑。
“族长,族长,你快醒醒。”
走荒族的族人围成一个圈,惊慌大叫起来。
简华忙跑了过去,“让一下,让我看一下。”
分开众人,只见笑笑扶住她的阿父,正急得大哭。而那个走荒族的族长老人,口歪眼斜,牙关紧闭,双手握拳,不醒人事。
此乃中风之症。
简华急忙蹲身查看,老人面红目赤,身热,气粗,切脉,两手之脉皆浮滑。
“我阿父倒底怎么了?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
笑笑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一双湿漉漉的瞳孔中满是焦急惊惶。
中风的常见病因,饮食不节、情志所伤、气虚邪中,不外虚(阴虚、气虚),火(肝火、心火),风(肝风、外风),痰(风痰、湿痰),气(气逆),血(血瘀)六端。
这里的人顿顿以烤肉为食,油腻肥厚,湿生热,热生风,痰随风涌,再加上老人带着这些奴隶过来,虽说要交换,可相处一些日子,总会生情,不想因着他为了个大陶罐交换过去,却马上被有陶部落的人无故杀戮。
心中悲痛,肝火上升,痰壅关窍,才突然昏仆。
简华把耳朵微侧到老人胸前,听得内里痰声如锯。
“你阿父以前没有这样昏倒过?”她再确认病史。
“没有,没有,我阿父的身体一向很好的。”笑笑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
走荒族人同声附和,“是啊,是啊,我们老族长身体一直很好。”
“你阿父这病很严重,是看到他带过来的奴隶被这样杀了,他很不忍心,认为是他答应交换陶罐害了他们。你阿父心善。”
简华如实说道。
平素头晕疼痛,耳鸣目眩,失眠多梦,腰膝酸软,这还是中风的浅症,中经络之证,而老人这样突然昏厥,已是中风中的重症,中脏腑之证了。
“啊,我阿父一向心善,都怪我,都怪我,是我说了要交换大陶罐的。”
笑笑哇的一声,悲恸大哭。
“都怪有陶部落,交换了奴隶,竟然要杀人,早知道是这样,我们走荒族就算没有陶罐祭祀,也不会跟他们交换的。”
走荒族人义愤填膺,同时站起,朝有陶部落壮汉看去。
“打他们有陶部落!”
不知哪个汉子先喊了出来,响应者众。
走荒族二三十个汉子一步步朝有陶族人走去。
“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我可是有陶部落的巫师,巫师,你们该跟我行礼。”
刚爬起身来的陶瓦,见狼猛喝止了大黑,正想偷偷溜走,却又被走荒族人拦停了脚步。
“打他丫的,什么有陶部落的巫师,心这么狠毒的巫师,谁还会向你行礼,兄弟们,打他。”
噼啪一顿老拳胖揍,这下打得陶瓦连他阿父阿姆都认不得了。
而昏倒在地上的陶窝也没有漏下,全都挨凑了个遍,这下晕得更彻底了。
简华目光在地上转了一圈,笑笑身后,那个大红陶罐被摔成两瓣,后又在混乱中被人踩成了碎片,她仔细挑了块有锋利棱角的小陶片。
轻拉起老人的右手臂,手掌从手臂上抹至指间,使血行向下方,然后在少商穴,手拇指末节桡侧,指甲盖底端外侧零点一寸,一个韭菜叶的宽度处,用陶片尖端轻刺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