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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云娴的院子是特别布置过的,仅仅是灯盏的数量都格外得多,灯座的雕刻还选了她的生肖,灵动活现。
她的被褥没有纷繁复杂的绣纹,但轻盈又保暖,是大冬日里钻进去了就不想出来的暖窝。
除此之外,大大小小的布置无一不体现着田氏的细心。
绿琪打了热水进来时,孟云娴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的放下水盆,走到孟云娴边上悄悄地观察她睡得深不深。
这一路的归途,对她们而言并不算顺畅,像是有谁在刻意为难似的到处都不顺利。可就因为已经修书回家告知大约的时间,她宁愿绕远路,丢下行礼马不停蹄也要赶路。晚上不能骑马,打着灯笼走一段歇一段,明明又累又疲倦,却还要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绿琪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拧干热帕子给她擦手擦脸,准备直接扛了丢到床上,没想她忽然醒了。
困得睁不开眼,还让绿琪去准备热水泡澡。
绿琪无奈:“我瞧着您都累,用热巾子先擦一擦,等睡好了再起来好好泡澡,省的泡清醒了。”
孟云娴很坚持,一定要泡澡。
绿琪:“一连半个月不泡澡不换衣裳灰头土脸也是过来了的,果然一回来就矫情起来了。”
孟云娴反腿就是一踢,绿琪笑着跑开,去给她准备热水。
新的院子灶房小厨房都很完备,还有还有下人等着吩咐,不稍多时,孟云娴就如愿进了澡盆,但是她并没有多么享受这个过程,趴在澡盆边眯得没了意识,差点滑下去淹死。
绿琪吓得赶紧拿大巾子将她一裹,用力拔山河的气势直接扛起丢到床上,孟云娴沾到被子时,终于露出舒坦的表情,手掌眷恋的摸来摸去。
绿琪在给她掖被子,看着她闭着眼睛,一边摸着床褥,一边喃喃道:“这样就不会弄脏了……”
绿琪怔了一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掖被子的动作最后一下格外用力,“好好睡吧。”
……
孟云娴回京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第二天一早,她人还坐在厅里吃东西,府里的下人已经呈上来好几份帖子,都是约她见面的。
算一算,当年和孟云娴一起在流辉苑读书的女眷,如今差不多都已经结业嫁人,即便没有嫁人,例如阿茵这样的,也已经过了及笄礼开始由母亲教导后宅事物,准备物色郎君嫁人了。
孟云娴随手翻阅一番,对着田氏无奈一笑:“接下来几日恐怕都要忙于应酬了。”
田氏嗔道:“赶日子应酬么,既然都回来了,有的是时间一个一个见。”
田氏的话似嗔似怒,却又浮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唯恐她回来了要还再走。
孟云娴笑了一下,接过绿琪手里得帕子擦擦手:“既然不着急,自然该先陪一陪母亲和弟妹。”
田氏忽然瞥了她一眼,神色有点复杂,话语也十分含蓄:“你真要陪,也不是急着陪我和你的弟弟妹妹。”
阿茵立马会意,同款复杂的神色盯着孟云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孟云娴回了京城,首要一个要面对的,自然是那份要命的婚约。
不想孟云娴捧着茶杯嘬了一口,一语道破:“母亲说的是五殿下吧。”
这样的直白和坦率,反让田氏和阿茵都愣了一下。
就听她又道:“五殿下对我多番照顾,一别三年,自当好好相聚,哪里需要母亲多说,今早五更我就让绿琪去送帖子了。”
田氏和阿茵双双望向绿琪求证。
绿琪打着哈欠睡眼惺忪:“不错,小姐的确……哈……记挂着五殿下。”
阿茵的眸子蹭的一下亮了:“长、长姐,那你和五殿下是不是……”该考虑成亲了?
没等孟云娴做出回答,闵祁就亲自来了。
他递回了孟云娴给的帖子,礼貌又从容道:“孟姑娘,殿下今日要去族学阅卷,之后还要去工部查看最新的造船进度,最后还要去贵妃宫中请安陪伴贵妃与小皇子,实在是抽不出身来与姑娘见面。”
说完,闵祁利落的离开。
田氏和阿茵都愣住了,尤其是阿茵,几乎是立刻解释:“长姐,五殿下很忙的,你回来之前,每一次寄书信的日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比我还清楚呢。想来他定是十分想与你见面,是真的抽不开身而已。”
田氏跟着紧张点头。
她对云娴能不能做皇子妃一点也不在意,她更在意的是女儿的心思,若她与五殿下是有情谊的,成其好事是好的;但凡不是那样,她要做的就是妥善处理好这门婚事,不要让五殿下和侯府两边生出什么不必要的尴尬。
虽然五殿下关心云娴,云娴也与他走得近,但只要不是真心相悦,有相伴一生的感情,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委屈孩子。
不料孟云娴轻笑起来:“阿茵说的对,他其实十分想与我见面,稍后我就出门堵他去。”
田氏被孟云娴完全改变的做事风格惊得说不出话来。
阿茵以为自己听错了:“长、长姐要去堵五殿下?这不太好吧,五殿下说了今日不能见的。”
孟云娴挑眉:“真的不能见就直说不见呗,仔仔细细的道出自己的行程,这不就是在鼓励我去堵他嘛!”
说着,她自己啧啧摇头,“我还看不明白他么。”
田氏失笑:“我怎么没听出五殿下是这个意思,我看是你想事情越来越随心所欲,殿下如今身负重担,忙一忙是正常的,这番解释正因为他做事认真细致,你不要胡闹,这事情不急于一时。”
阿茵重重点头,赞成母亲的看法。
孟云娴想了一下,忽而眸子一亮,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不然我与母亲打个赌,就赌我能不能顺利堵他吃一顿家常便饭,赌金五十两!”
田氏、阿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