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殃明白他的意思,又看了一眼身上的,叹了口气,“你下去吧。”
“是。”阿三应道。
冯殃要将身上的人弄下来其实很容易,只不过每一次一动手,燕王殿下的眼睛就更红了,那模样就跟被抛弃的小狗似得,可怜兮兮的,一直嚷嚷着师父不能不要他之类乱七八糟的话,总而言之就是,这孩子去喝了一顿喜酒就把自己已经克服了的被人抛弃的恐惧又给找回来了,因为见到了崔家的人便想起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还是见到人家成亲成家,而他却依旧一个人,所以才会有感而发进而心魔再起?
不管是什么,眼下这孩子就是赖上她了。
不过阿三说的醒酒汤也很快发挥了效用,殷承祉没有再闹腾,除了不肯放开她之外,便是安安静静的,就这么挂在她身上睡着了。
冯殃有些愣怔地站了半晌,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将人弄了进来,继续这么挂着是不可能的,可伸手去拉,这死孩子就像是知道似的,反而更用力了,最后,只好动手往他的穴道上点了点,这才让人彻底地昏睡过去。
“以后看好他,不许他再喝这么多了!”
冯殃恼火地冲着圆球道。
圆球觉得自己真的就是背锅的,明明就是臭娃娃做错了事情,怎么就成了它没看好了?它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的主人,主人小球一定会注意的!绝对不会再让他多喝的主人!”
“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冯殃没理会满是怨念又很爽快背锅的圆球,皱眉盯着虽沉沉睡着但还是不安稳的殷承祉。
圆球觉得不回答比回答好。
冯殃也没期待一只球能说出什么,思前想后的,最后觉得昨日张华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孩子大了就该成家,成家了身边有了至亲的人,再有至亲血脉,应该不会再觉得自己随时随地会被抛弃吧?
“小破球,给我办件事!”
……
殷承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了那一年他被送出了皇宫,从京城到锦东,漫长的路程他都被关在了马车里,人人都尊称他一声殿下,但他却连马车都下不了,白天黑夜,都被困在了马车中,就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晚上马车很黑很黑,他从来就没有试过在这么黑的地方待过,他蜷缩在了角落里,一动都不敢动,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终于,他能出来了……然后转眼又到了阴暗潮湿的深山中……后面豺狼虎豹前仆后继的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他一直跑一直跑……好累好累……再也不想跑了……突然间天旋地转的,他又到了一处小楼,小楼很熟悉很熟悉,他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了,是太白山中的那栋小楼,他和师父的家!
师父师父!他大声喊着,欣喜若狂,可满楼寂静,没有人回答他,他开始在楼里找,可不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师父,连小球都不在了,那栋本来不大的小楼一下子好像变得非常的庞大,无论他如何的走走走不出去,更找不到想要找的人……
又忽然间,整座小楼都在扭曲,化作了一只吃人的可怕猛兽,将他生生地吞了下去,他还没来得及惊惧,便见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师父——
他高声喊着,可师父却不理他,甚至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就这么从他身边走过,然后,越走越远……
他拼命地伸手,却再也也抓不住,甚至最后连她的背影都抓不住……
“师父——”
殷承祉猛然惊醒,浑身汗淋淋的,脸色苍白的跟见了鬼似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新鲜的空气灌入了肺部,流转至全身,唤醒了被噩梦怔了的脑袋,意识渐渐清晰了起来,“原来是做梦啊……”
他舒了口气,抬手抹了抹额头。
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做什么梦了吓成这样?”旁边熟悉的声音响起。
殷承祉猛然看了过去,见到了熟悉的面容,欣喜的心情一下子狂涌了上来,“师……”父字还没说出来,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愣愣地看了看周围,心从高高悬起的天一下子坠入了万丈深渊了。
这是师父的寝室!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做了什么了?!
第174章 下崽子
殷承祉只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冰冷了。
冯殃见他脸白的可怕,当即上前拉起了他的手,探向了脉搏,一探之下眉头皱的更紧,“你怎么了?”
脉象如此不正常,酒精中毒了?
“来人!”
殷承祉突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秉着呼吸,试探性地叫道:“师父?”
冯殃如何看不出他的异常?“不舒服便别说话,我让人去将十五找来给你看看!”
殷承祉觉得血液开始回暖,师父没骂他,更没驱逐他,那便是他什么都没做,没惹恼师父,更没让师父厌弃,“我……我没事……”脸色也开始好转了,“师父……我……我没事……”
没事!
没事的!
他冷静了下来,然后快速地爬起身来下床道歉,“徒儿失礼了,请师父责罚!”干净利落的一点也不像是宿醉醒来的人,当然,从他那还有些青白的脸色也还是可以看出些端倪的,“师父,徒儿不是故意的!徒儿以后绝不会喝多,请师父原谅徒儿!”
“好了。”冯殃见他一副若她不原谅便要跪下来的样子,好气又好笑的,“回去收拾一下自己吧!”
“是!”殷承祉什么也没说,当即就跑了,真的是跑,生怕再留下来就会泄露什么似得,不过在走出去之前还是回过头来,很快速但也很认真地看了一下师父的神色,在真的没找到动怒的痕迹,这才真的安心。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快速收拾好了自己之后,便将阿三给叫来了,“昨夜怎么将我送去了师父哪里?”说罢又道:“不知道这样会惊扰了师父休息吗?!”
阿三禀道:“殿下昨夜喝醉了,非得闹着要去找冯夫人。”
殷承祉的脸顿时更不好看了,握着拳头又问道:“那我……我可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情?!”
“殿下是指……”
“我有没有在师父面前发酒疯!”殷承祉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