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继续从火油商贩下手追查。”张华脸色黑沉的可怕,他们能暗中从南边运来木材,别人自然也能暗中运来火油!沈家,怕是比他们所想的还要难以对付!“便是我们堵不住暗地里的,也要控制住明面上的!况且,每个行当都有自己的规矩,哪怕他们是暗地里运来的这些火油,可总有个源头的!从商贩那里应该能得到一些线索!”
“下官也有此想法。”朱茂说道。
张华颔首,“昨夜之事已然结束,除了火油这个意外,倒也算是顺利,我必须即可回军中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闾州城以及崔家便托付给朱大人了!”说完,长长作揖。
朱茂自然不敢受这里,“下官不敢!这是下官理应做的!”
两人也没客套多少,张华回了一趟崔家,安抚了一夜未睡的崔莹,又亲自部署了崔家的防卫,才带着人快马加鞭地赶回军营。
而便在他们离开之前的一个时辰了,刘群山也带着自己的亲卫走了。
昨夜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崔家附近一直待到了天明,方才回了驿馆,随后方才离开,走的光明正大,坦坦荡荡。
张华一直命人盯着,哪怕已然弄清楚了他的心思,可也还是留了一个心眼,他走的时候,盯梢的人便立即禀报了,踌躇了半晌,到底还是没让人拦着。
不说要需要他来吊沈家。
便是大公子也还在他手里。
况且,比起扣住他,让他回幽州,发挥更大的作用于他们更有好处,对大公子来说更是!
大公子和三公子都去了幽州,希望能让他回心转意!
……
崔怀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后颈还隐隐作痛,在提醒着他昨夜到底为何晕厥过去,是刘群山打晕了他,这于他而言并不算是意外,只是醒来之后他竟然没见到刘群山!
守着他的人对他们主子的行踪也是只字未提!
只是说让他安心,将军办完了事情便会与他们会合之类的话。
崔怀如何能安心?
昨夜刘群山挟持他走了之后一切可还顺利?
那个沈雷亚是否真的如他所猜测的是假的?
真正的沈雷亚到底在何处?
许多的问题和担忧缠绕在心头,一个早上如坐针毡,而最终等来的确并不是刘群山,而是……一个女子!
一个很年轻的也很美貌的少女!
看容貌,的确是年纪很小的少女,可那周身的气韵却不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女能撑的起来的!
“你是何人?”
刘群山留下来保护他的亲卫不少,可这女子轻易地闯过了他们,甚至没闹出多大的动静!
冯殃没回答,只是上下观察着他,一个没经过世事的贵公子,哪怕遭逢巨变,可也还没修炼出来,一眼便能看透了,“冯殃。”
“冯殃?”崔怀愣了一下,冯?冯?!“你……”眼里露出了惊愕之色,话里透着十分的不确定,“你是……殷……四殿下的师父?”
“嗯。”冯殃颔首。
崔怀心稍稍松了口气,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而来,但总不至于要他命便是,“冯姑娘为何而来?让刘群山挟持我离开是事先便计划好的,并不是……”
“你想多了。”冯殃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来救人的。”
“那你……”
“杀人。”冯殃不待他问完便道。
崔怀神色一变,双拳握了握,“你要杀我?”
“崔家于殷承祉而言只有害处而无利。”冯殃淡淡说道,的确有这个想法,崔家存在一日便一日在提醒他当初是如何害了崔温,他心里的那股愧疚会始终盘旋不去,哪怕将来他真的把蛮族给剿灭了,让崔家重振,也一样丢不去,人有时候很薄情,再刻骨的记忆和情感都可以随着时间而磨灭,这也便是为何人喜欢弄出了一个纪念之类的东西,要用一样东西,或者一个人来让提醒自己,崔家便是这么一个东西,“殷承祉并不欠你们崔家的。”
崔怀抿了抿唇,“的确。”
“你不怕?”冯殃问道。
崔怀摇头,“我怕,只是冯姑娘会动手吗?”
“为何不?”冯殃笑了笑,“杀了你,殷承祉会难过?会不认我这个师父?”
“不。”崔怀还是摇头,“若姑娘是滥杀无辜之人,又岂会成了四殿下之师?”他神色严肃,“父亲虽未曾正式在崔怀面前提过姑娘,但偶尔提及皆是敬重与钦佩!而能够让我父亲如此敬重的一个人,岂会是滥杀无辜之辈?您虽说的没错,杀了我们,于四殿下而言便是卸去了包袱,或许还能借此来讨好皇帝陛下,可冯姑娘,崔家是殷承祉在这世上仅剩的血亲了,您愿意看到他往后的路上只有一个人吗?”
“所以,还是威胁。”冯殃似笑非笑。
崔怀还是摇头,“我知道姑娘担心什么,可姑娘,从我们兄弟离开崔府的那一刻起,便再也不会是四皇子的拖累!来日,我们崔家的仇,我们崔家人自己报!我们崔家的前程家业,我们崔家人扛!四皇子给了我们机会,崔怀也会铭记在心,来日必定肝脑涂地以报!”
“你母亲下毒还害他,你祖母将他丢进深山喂狼,你三叔要杀他。”冯殃看着他,“往后,你们兄弟又会如何要他命呢?”
崔怀吸了口气,“崔怀会替长辈们……”
“两清。”冯殃打断了他的话,“往后你们两清。”
崔怀一愣,
“虽然我不觉得殷承祉有什么错,不过既然他认为自己有错,那便错吧。”冯殃继续说道,“三条命换一条,总归是你们赚了。”
“姑娘是何意?”崔怀不明。
冯殃不打算明说,倒不是怕他报复,只是比起由她这里说出,那孩子或许更希望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记住了,你们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