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花哭醒了。
叶鱼。
还是叶鱼。
她必须毁了叶鱼的那张脸!
叶黄花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月光从窗缝里照射进来,二房一家四口睡得正香,没有人发现叶黄花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叶黄花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梦里的画面越发清晰,睡意彻底消散,她索性就准备披着衣服到院子里散散心,一阵寒风吹来,叶黄花一哆嗦,感到略微有些尿意,便向茅坑走去。
没想到叶老头正好上完茅坑要出来,两个人结结实实就撞在了一起,叶黄花倒是还好,向后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可怜叶老头被撞的后退一步,一脚正好就踩进了茅坑里,脚下一软就要摔倒,叶老头赶紧抓向墙壁,人是站住了,却也把茅坑里的一块石头给扒拉下来了,正正好好就砸在了他伸长的那条腿上。
就听见咯嘣一声,叶老头的冷汗出来了。
半夜三更,生产队的牛车再次来到了叶家的大门口,叶老三和叶祖国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叶老头上了车,直奔县医院。
叶老太抓着叶和平的肩膀使劲摇晃,尖利的哭喊着:“你看看你生的这个丧门星!扫把星!害人精!你爹他这么大年纪了,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叶和平能说啥?
他就只能受着。
叶老太尖利的哭喊声传遍了整个大柳树村。
叶黄花扫把星丧门星害人精的名声,正式坐实了。
叶老头骨折了。
得住院一段时间。
老太太起了个大早,来县医院看老头子。
叶老头这次受伤,又触动了叶老太分家的那根弦。
她一直就觉得叶黄花是个没福的,想着把二房那一家子分出去,每次都是被叶老头硬按下去的,她也生怕这一分家再让叶老三对她有了意见,一直就没敢有什么动作,其实心里面一直都挺不待见叶黄花的。
她怕叶黄花这个扫把星再把家里人给克着了。
叶老头还总是说她想多了,没想到白天刚说完,晚上就倒霉到了他的头顶上。
从心里面讲,叶老头不希望分家。
手心手背都是肉,叶老三是他的亲儿子,叶和平也是他亲儿子,虽然关系不怎么好,他也是舍不得让亲生骨肉分出去受罪的。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现在他的腿断了。
被大石头砸的,大夫说不严重,可是仍然有两三个月不能下地干活。
之前他不想分家,不敢分家,是因为心疼儿子,叶黄花的丧门星也还没在自己身上显灵,现在吧,叶老头觉得,这家,该分的还是得分。
不能让叶黄花克了全家。
叶老头拉着叶老太的手,悔恨的眼泪哗哗流。
“你说说,我怎么早就舍不得分家呢……要是当初早早分家了,不就没这茬了吗……”
叶老太又恨又心疼,一边抹眼泪一边骂他:“你说说你当初非得逞什么能,把他们家分出去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吗,你非不干,这下好了吧?花钱受罪了,你高兴了?”
骂了两句,她又心疼自家老头子了,弯腰从自己的小篮子里面拿出来一碗蒸鸡蛋,她特意起了个大早,专门给自家可怜的老头子蒸的,用了整整两个鸡蛋,还放了点儿叶老三拿出来的麦乳精——平时看着不靠谱,关键时候老三办事儿还是挺利索的,叶老太心里面又有几分欣慰。
篮子用一条大棉袄严严实实的盖住了,蒸鸡蛋还没放凉,叶老太用勺子挖一勺,吹凉了喂给叶老头,一边喂一边和他商量分家的事儿:“你想好了?真的要把二房那一家子分出去?”
“想好了!”可不是想好了吗,再不想好他这条老命就要被克没了。
叶老头一脸凝重:“不是我狠心,是黄花那丫头实在是太邪门儿,我总不能把个这么邪门儿的丫头留在家里面克全家吧?就只能让老二一家分出去自己单独过了,省的祸害家里人。”
“你想好了就行,你准备给老二分多少?”
“我原来想着就算是分家也得公平,不能让外人看笑话,准备把所有的东西都分成同样分量的三份儿,三个儿子一人一份的,现在我看老二这份得尽量少给,就黄花这丫头的邪乎劲儿,真给了搞不好老二明天就得出事儿。”叶老头到底还是替儿子着想的。
“咱家三块宅基地,这一人一块是少不了的,给老二最远的那块,让他赶紧盖上了新房子搬出去,他从结婚以后就没往家里交过钱,家里的积蓄就不分他了,粮食给他三分之一,他那间屋子里面的东西让他都带走。”
叶老头寻思着这样就挺不错了。
他以前没有分家的心思,倒是从来没有细想过家里的开支,这准备分家了,竟然发现家里面最让他省心的,花他的最少的竟然就是整天给他惹事儿的叶老三,这心情别提到底多复杂了。
人在医院里,心在家里,叶老头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再也受不了医院的气氛了,坚持要回家,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三房都到堂屋里集合,又让大儿子去把大队长和本家的大长辈们叫来,他要分家。
几个人到了后,便来到了堂屋落座了。
他们这些人这两天也打听到了不少事儿,知道叶老头这次叫他们过来的目的,专门带上了家伙什。
叶老头躺在床上,那条腿伸的笔直:“队长,三叔,我不能下地,就不和大家寒暄了,咱们尽快进入话题,早点弄完了大家都利索。”
叶老三朝着孟菲挤挤眼:爹认真了。
孟菲抿抿嘴:可不就是认真了吗,大半夜的上个茅坑断条腿,能不认真起来才是奇怪了。
分家,他们两口子真是最无所谓的。
反正分出去了也是该吃吃该喝喝,不分出去也是该吃吃该喝喝,爱分不分。
不过,要是真分家了,他们就不用藏着掖着吃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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