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季元尧重新回到谢府,整个人的状态极为不好,浑浑噩噩,似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般。
元妤瞧着,都顾不上自己的肚子了,慌张地冲到他身边,扶着他手臂仰脸望着他,心慌又担忧地道:“三哥哥?”
谢砚护着她也跟了上来。
季元尧动了动眼珠看向元妤,看着她已经张开的五官,看着她眼里的担忧与心慌,突然悲从中来。
季元尧抱住了她,紧紧抱在怀里,突然呜咽大哭,唤道:“阿姝……”
元妤莫名,但受他声音里的悲痛影响,也在瞬间流下眼泪。她不知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定是极痛极痛的事,不然自相认以来,都未在她面前哭过的三哥哥,不会如此失态。
“三哥哥三哥哥……”她回抱着季元尧,一面哭一面伸手笨拙地拍着他的背脊,安抚着他。
……
伪造书信的人,正是太傅安和颐!
季元尧近几年一直时常有与安和颐通信,他手上有好几封安和颐的亲笔手写信。
安和颐身为太傅,学识过人,书法尤为精湛。
但每个人写字都有一定的特性习惯,安和颐在书写“季”字时,最后的落笔处习惯带上一点勾。
这个特性,季元尧很早以前便发现过,但也没在意。
可刚才他在那两封伪造的通敌叛国书信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季”字!
元妤整个身体都软了,人有些呆滞,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是太傅安和颐?
“安太傅救了三哥哥啊……”
季元尧仍是一脸悲痛,他闭上眼,道:“我们……所有人,季家、安家、窦家、韩家、郑家……所有人都身在一盘棋盘上,都不过是……上位者的一颗棋子罢了……”
上位者,丰庆帝!
谢砚也是一脸震惊!
……
不日,安府传出消息。
太傅安和颐于府中服毒自尽!
……
两日后,帝王丰庆帝,宣见季家兄妹。
谢砚陪着二人入的宫,但只后在养心殿殿外,未得入内。
丰庆帝躺在龙床上,气若游丝,只剩一口气吊吊着了。
听到内室禀告季家兄妹到了后,他精神似好上许多。
他侧头看向他们二人。
季元尧与元妤笔直站着,哪一个都没有下跪。
服侍丰庆帝的内侍厉声道:“大胆!见到陛下胆敢不跪?!”
丰庆帝闭了闭眼,虚弱地道:“不必了……他们二人……不愿跪便不跪吧……”
内侍连忙闭嘴,退到了一边。
丰庆帝转回了头,目光盯着帐顶,话却是同他们说的,道:“听说你们兄妹查到了真相?”
没人回答他。
丰庆帝似也不甚在意,道:“你们恨我是很没有缘由的……”
没有缘由的?!
元妤猛地抬头瞪向龙床处,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
丰庆帝咳了两声,断断续续地道:“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季家,身为大殷朝臣子,身为朕的臣子,必要的时候为朕牺牲,有何不该?”
元妤已经有些忍耐不住,若不是旁边季元尧死死拽着她的手腕,她怕自己已经冲了上去,撕碎他!
她隐忍着,咬牙道:“陛下寻我们兄妹来,便是为了说这些的?”
丰庆帝又侧头瞧了她一眼,道:“朕要统治江山,要江山稳固,要成为一代明君!窦家、韩家、郑家……一个个虎视眈眈,不安好心,朕势必要除之……”
此时,立在元妤身旁的季元尧出声了,道:“所以……陛下您就选中了对陛下忠心耿耿的季家,作为牺牲品?”
相比在谢府的情绪外露,此时的季元尧平静得简直不像季家人。
丰庆帝听出他话语中的愤懑怨怼,但他并不在意,只道:“当年朝中,因有季家的存在,而平衡了局势,局势便一直无法突破,窦家、韩家、郑家……朕一个也找不到把柄撼动,直到朕发现窦家有意陷害季家,欲将季家连根拔除……”
丰庆帝突然笑了,道:“窦家原本就要陷害季家,朕不过是在暗中推动一番罢了,将主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您在窦家之前,命太傅安和颐伪造了季家通敌叛国的书信交给了窦家?”季元尧道。
事到如今,丰庆帝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道:“是,是朕下的令,君要臣死,便是安和颐不愿,也得按照朕的意愿做不是吗?”
元妤突然咬牙道:“你这个疯子!”
丰庆帝却道:“不,朕是个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