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隔壁、楼下,那些喧闹之音在这琴曲响起之后,逐渐消弭。
只偶尔传来一两句疑惑不解之声。
“是谁在弹琴?”
“《长相思》?怎会有人在此弹《长相思》?”
“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长相思》原词并非晏几道的这首词,只是听着现今这人的弹奏,有郎君不自觉便念出了这首词。
有人轻声赞道:“曲意幽幽,弹曲之人,相思之意溢于言表啊!”随后又笑言:“莫不是今日在场的诸君谁惹了女郎芳心,惹得此楼中某位女郎倾心却思而不得回应,情不自禁之下弹了此曲表情不成?”
此原本只是笑言,但众人目光无意间掠过谢砚时,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时竟都笑不出,个个目光灼灼看他。
谢砚却装得好一只大尾巴狼,指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只碧绿酒杯,浅啄轻饮着,似此琴此曲当真同他无关一般。
正当众人以为自己想多了时,东兴楼的掌柜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此时,那一首《长相思》已奏至尾声。
元妤只听那掌柜恭敬笑道:“扰了诸君雅兴!元氏女郎阿妤,特请小人来向诸君赔罪!”
元妤:“!!!”
“元氏女郎阿妤言,未曾想今日在此逢得三郎,一时情起而不得自禁,方弹奏了此曲以表情意!请诸君海涵!三郎海涵!”
众人闻言惊愕之时,雅间中听到这话儿的元妤已是气得脸儿通红,胸口起伏不定。
她未想到,谢砚竟如此不要脸!
找人代她弹琴便罢了!还找了托,向众人言明此琴曲是她元氏阿妤特地弹奏,向他谢三表白来的!
元妤憋得俏脸通红,恨不得冲过去狠掐谢砚一顿出气!顺便替自己辩解一番!
只她又知道,此时她便是冲出去,大声嚷嚷这一切都是谢砚安排的,也不会有人信!
谁让她已有过此前不止一次的公开大胆表白事迹!
说不是她弹的都没人相信,更别说这一切都是谢砚谋算的!
她若真这么说,大抵众人只会笑她疯了!
因而元妤更加憋闷气恼!
第73章
在场众人基本全都信了东兴楼掌柜的话,毕竟元氏阿妤也不止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向谢三郎表白了。
唯有和谢砚隔几而坐的孟潮生面露惊痛与疑虑,痛得是亲身经历了元妤表情谢砚的场面,疑得是,那人弹琴指法与元妤不尽相同,他有一丝怀疑,弹琴之人当真是元妤吗?
正此时,又听那掌柜的对谢砚说:“元氏女郎阿妤深知三郎或可不耐见她,因而此番便不现身给三郎添恼,未能亲身赔罪,亦请三郎包容。”
谢砚举着酒杯尚未言语,听了此琴此语的其他人已经耐不住起哄了。
“三郎何必如此绝情,女郎恋你成痴,实为感人,三郎何不见见女郎?”
“是矣是矣,三郎身无妻妾,便纳了女郎入府又何妨?”
“三郎何不成就一段佳话?”
谢砚笑吟吟地听着,在他们“劝他”的过程中一语未发。
待在场大多数人都说了一遍“劝解”之语之后,他才饮了杯中酒,眼儿觑着众人道:“尔等怎知元氏女郎阿妤就愿进我谢府之门?”
此言一出,便有郎君笑闹着说道: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嘛。”
“就是,此前元氏阿妤亦在街上说过,她就盼着三郎你有朝一日能昏了头把她娶了。”
“哈哈哈……”
谢砚被一众郎君围绕着笑闹,他坐在当中,姿态坦然,面上还挂着朗润的笑意。
闻言他哂然一笑,道:“你们可都错看了这女郎,她可是个狡猾精乖的,心中未必真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真的想进我谢府之门。”
此言一出,坐在隔壁雅间之内的元妤心下不由“咯噔”一记,不敢信他当众说了什么话!
他说这些,究竟想做什么?!
众人纷纷表示不信,元氏阿妤已经为他三次大胆示爱,若有可能,她怎么会不愿意进谢府大门!
然后便见谢砚捏着手中酒杯,垂眸凝着杯身,嘴边挂着浅笑道:“那不妨便请卿卿现身一见,回答看看是否真的想进我谢府之门。”
孟潮生猛地抬头看他,目露不敢置信之色。
在他心中,谢砚不可能真的娶元妤,若是纳她为妾的话,又是对元妤的糟践。因而在他看来,谢砚要请出元妤问上这一问,无疑是对元妤的一种侮辱玩弄。
他既然不能娶,因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戏弄于她?
他不赞同地道:“三郎,没此必要罢?你既不会娶她,又何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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