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懵住,没反应过来。
明芷脑子转得快,惊讶问:“姑娘是说,谢三郎伤得并不似传言说的那般重?”
元妤见她反应过来,笑看着她二人道:“真要被我砸得不能人道,谢府的人早就找上门来了。”哪儿还轮得到外面那些人来找元府麻烦。
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任谢大学士再高风亮节,也不可能在儿子不能人道的事儿上无动于衷。退一步讲,就算谢大学士明事理不迁怒元妤,压下谢府的人不来找元府麻烦,那谢三郎的外家可是一门武将,做事直来直往,且是出了名的护短。
谢三郎的外公黄老将军可是圣上亲封的骠骑大将军,谢三郎是他最得意的外孙。若是谢三郎真被人砸得不能人道了,黄老将军还不得带着他那几个儿子孙子打上元府。
这么一想,谢三郎应该当真未伤得那般重。
明芷明若两个丫鬟神色顿时放松下来转为欣喜。
元妤轻笑一记,接着看书去了。
明芷赶忙为元妤换茶,明若则为元妤捏起肩来。
元妤觉得自己这两个丫鬟,笨是笨了点,胜在知情识趣儿,还是不错的。
这边刚喝上茶,院外就传来了响动,元府二姑娘元馨像只炸了毛的猫,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后头守院的丫鬟都要哭了,紧跟慢撵地拦着她,“二姑娘,您容奴婢禀一声……”
“走开!”元馨骄纵惯了,一把推开小丫鬟怒气冲冲地直奔元妤。
元妤手握着书本,也没起身,就那样微偏过头瞧她一眼。看她满脸怒容,又红着眼,见怪不怪地睨笑着道:“这是怎么的?是我院儿里的哪个丫鬟惹着你了,还是哪儿块石头又碍你脚了?”
元妤会这么问,自是因为这种事儿没少发生。自打她进了元府,这位二姑娘就没少借着鹂和院的丫鬟婆子又或是花花草草来找她麻烦,明明每次都没捞着好儿,却还是记吃不记打地上门找茬儿,总想借着什么事打压她一番。
这次又不知是为什么事儿。
元馨见元妤穿着身绣梅花纹的银色小袄,套百褶如意月裙,闲适悠哉地窝在塌上看着书,质问的话尚未说出一句,眼眶先更红了一分,人气得唇都哆嗦了。
见状,元妤罕见地挑了挑眉梢。元馨这么生气还是头一回。
因为生气,元馨说话都抖着音儿,“你、你倒是心宽!三郎……三郎都被你砸坏了腰,你却还能事不关己地躲在屋里喝茶看书!”每说一句,眼眶就更红一分,说到最后瞧着委屈得好似下一瞬就能掉泪珠儿。
元妤:“……”搞半天,这次竟是为谢三郎来的。
让她再一次清楚地认知到,之前明若说的外面的夫人女郎都恨不得吃了她不是作假,瞧瞧,外面的人没能闯进元府,元家二姑娘就代她们来为谢三郎讨说法了。
看样子这事儿还真不像她想得那样简单,如此放任下去也不知会发酵成什么样儿。
而谢家也不知在搞什么幺蛾子,流言传成这般,也不见有人出来澄清。
愣是叫她陷进这般进退不得的境地里,如此看,那谢家三郎,内里也不见得就似外面传言那般光风霁月。
元妤心里盘算着,面上不露分毫,无辜地望着委屈又气愤的元馨,道:“如今外面这种情形,我不在屋里躲着看书,还能出去挨打不成?”说着,她又笑一声,道:“倒是你,谢家三郎是坏了腰还是坏了哪儿,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值得你哭着叫着闯自家姐姐院子,找我麻烦?”
元馨被她意有所指的话说得脸上一红,气恼之上又加羞恼,口不择言道:“你是谁姐姐?我才没有姐姐!”
听了这话,元妤面色不变,依旧笑盈盈地瞅她。
身为元妤大丫鬟的明芷却不能忍,上前一步道:“二姑娘,您且慎言。”
被一个丫鬟喝止,元馨如何肯,还想再辩驳,但瞧着元妤神色淡淡地睨着她,瞧不出喜怒,她身侧两大丫鬟气势又如她一辙,竟叫她抖着唇说不出二话来。
哆嗦一会儿,元馨跺着脚,忍着哭腔气恼道:“谢三郎要真被你砸坏了,你就等着出门被人撕了吧!”然后哭着跑了出去。
明芷无奈地重新给元妤递了杯热茶,道:“二姑娘这性子真是……”
元妤喝了口茶,没多大反应地道:“随她去,任谁莫名其妙半路多个嫡姐,抢了她嫡女的身份,还叫她母亲正经的嫡妻变成了继室,都不会心平气和。”
没错,她元妤就是抢了元馨嫡女身份,还叫她母亲葛氏从明媒正娶的嫡妻变成继室的人。
长安城里人都知道,元府大姑娘元妤十二岁才被接回府里。原是礼部侍郎元江入长安赶考前曾在乡下娶了一门亲,在长安城里蹉跎两年终于取得功名入朝为官后,回乡欲接糟糠妻入长安时,却被告知妻女早年便离乡去长安寻他了。
元江傻眼,遍寻妻女无果后,才另娶了一门小门小户的妻,便是葛氏葛蓉春了。
结果三年前,无意之中又找到了长女元妤,但元妤的生母却去了。知道嫡妻亡故,元江心痛之下把元妤接回了元府,给了她嫡女身份。
葛氏也是那会儿才知道,元江年轻时曾娶过一门亲。有些傻眼,但能怎么办?婚已成了好些年,女儿都那么大了,她再计较也没什么意义。况葛家不过小门小户,没那么大底气跟元江拗什么。因而元江要给元妤嫡女身份,她再不乐意也得应着。好在她也不是妾,她的女儿仍是嫡女。
只不过继室生的女儿,到底不如嫡妻之女尊贵。
这叫葛氏与元馨怎能不委屈?
葛氏便罢,小门小户出来的,性子懦弱些,再恨再委屈也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
元馨不一样。
她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本就有点骄纵性子,如何吃得下这个亏,因而三不五时便来寻元妤的麻烦。
可惜每次都没占到便宜。
每次看到她哭着跑走,鹂和院上下都有些同情这位二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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