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了被赤兔吞噬的只剩下残破的黄铜齿轮，上面挂着半截人类身躯，以倒吊的形式垂落，却保留着一丝生命的气息。
它就是泰坦巨蟹的载体，一个人类机械师。
这是陆羽让赤兔故意留它活口，方便询问信息。
于是他开口道：“告诉我你背后的教团信息，我可以让你走的没有痛苦。”
“……伟大之械的恩赐……为什么会输给一个凡人……破碎的真谛是虚假的吗……”
泰坦巨蟹的血肉载体没有回答，只是喃喃着，随着情绪的崩溃，灵性彻底失控，白瓷面孔上出现了大量的裂痕，如同破碎的镜子。
“啪”的一声。
白瓷崩碎，散落一地，露出了一张披头散发、大约三十岁的男人面孔。
吴欣悦看到他的瞬间，忍不住皱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他。
男人眼睛穿透黑色烁油黏连在脸上的长发缝隙，看着吴欣悦和陆羽，缓缓地说道：
“你不该来的……”
听到这句话，吴欣悦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强烈，忍不住问道：
“你到底是谁？”
“果然，你早已经忘了，但可惜，我们都已经成为了嵌入命运的齿轮，躲不过去。”
这个男人凄然一笑，缓缓地说道：
“再介绍一次，我叫齐盛，是一个在破碎中寻找完整的……人。”
“齐盛？”
吴欣悦越来越感觉熟悉，似乎在哪听到过这个名词，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械王域的隐秘事件，惊声道：
“你是在十五年前，蒸汽派系失踪的齐盛？”
十五年前，除旧械会之外，七个机械派系的顶级机械师天才少年，都在秩序之城离奇失踪。
至今原因不明！
哪怕是械母出手，都没有找到他们的痕迹，甚至无法卜算到相关信息。
最后只能被认定为是一场由邪神教团犯下的恶性事件。
为此，械王域进行了持续一年的扫黑行动，把所有的邪神教团追杀的上天入地不敢冒头。
蒸汽派系失踪的那个天才，刚好也叫……
齐盛！
如今却成为了泰坦蒸汽巨蟹的核心！
很难说，两者之间没有联系……
因为他们和自己年纪相仿，吴欣悦也问过爷爷这个事情，但是老头却沉默了，然后告诉她，自己本来也是失踪的名单之一。
但是被旧械会的机械核心救了回来，代价是生了一场大病，失去了御兽空间和相关的记忆，并且身体无法再继续成长。
想到这里，吴欣悦目光死死地盯着他，质问道：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盛眼神复杂，以倒吊的视角，看着旧械天的天空：
“那一天，伟大之械降临了！”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虔诚且疯狂，喃喃道：
“命运齿轮已经转动，破碎的机械终将回归完整，回去吧，不要前往秩序主城区，那里……有着什么？”
说着说着，齐盛眼神变得迷茫，下一刻，眼球不正常地凸起，像是触及了某种禁制，声音也变成了常年没够保养的齿轮转动的声响，粗糙且沙哑。
咔！咔！
齿轮强行转动，如同刀刃划过玻璃，让他的喉咙也浮现了裂痕，下一刻，和脑袋一起轰然破碎，一时间血肉模糊，从脖颈中掉出了无数的染血小齿轮，乒乒乓乓的掉落在地上，不少滚落在吴欣悦的脚边。
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恐惧，却又挪不动路。
因为她发现，无论自己如何思考，都回忆不起来，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这场灾难，竟然跨越时间，映照到了现世！
齐盛口中的伟大之械，到底是什么？
陆羽对此神色平静，心中听到了鼠鼠传来的灵魂感应：
“修人，它果然不是纯粹的人类，而是机魂，并且从一开始就不完整，无法捕捉到剩余阶段。”
“我知道了。”
陆羽神色平静，对戏并不意外，因为从一开始，就发现这家伙没有灵魂，而是破碎的机魂，根本没有剩余的部分。
里面还设置了禁制，无法进行搜魂。
本想通过询问的方式绕过禁制，得到答案，果然还是失败了。
让对方成功当了谜语人。
不过倒是让他知道了十五年前的械王域隐秘，这里面，竟然牵扯到了吴欣悦……
不过不确定，是真的吴欣悦？还是眼前的这个机械构造体吴欣悦？
只可惜这丫头知道的也不多。
而吴寿封锁械兽，估计也不是意外，而是不想让吴欣悦遇到危险，只可惜多了陆羽这根搅屎棍。
陆羽摇了摇头，开口道：“无论是什么事情，不如先进入蒸汽天，只要去到顶层，一切都会知晓！”
“好。”
吴欣悦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听到陆羽的话，下意识地点点头，迈开腿刚想走进去，却被一只手抓起衣角，拎到了半空。
她迷茫地转过头：“怎么了？”
陆羽没有回答，而是照例使用奴兽、折纸生物、石子探路等等方法，在无数人懵逼的目光中，验证了数十次，确定门后面没有埋伏后，才选择进入其中。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明白了陆羽的成功，果然不是偶然。
这家伙，实在是太苟了！
这一身的心眼子，比他家的百目龙还多！
轰！
进入蒸汽天，映入眼帘的就是白茫茫的迷雾，覆盖了整个世界，仿佛进入了仙境。
只可惜，这些都是高温蒸汽。
在这里，几乎没有陌生人，全是熟人。
咚！咚！咚！
蒸汽中，不断地传来机械摆钟推动的声响，大量的蒸汽建筑林立，天空中可以看到巨大的黑影缓缓驶过。
哪怕不用开启真理之眼，都可以知道，那就是蒸汽飞艇和巨大的蒸汽之兽。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蒸汽巨兽，在迷雾中缓缓地前行，避开了房屋，每走一步，都带起大地震颤。
数量极其庞大！
那是一个机械派系上千年的积累。
嗤嗤嗤！
陆羽因为做好了探测，提前开启了天界呼吸扩散的屏障，将灼热蒸汽挡在外面。
不想和它太熟。
“平时的蒸汽天，虽然也遍布蒸汽，但都是处理过的，浓度和温度都不高，但此刻所有蒸汽机都失控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止人进入街道。”
吴欣悦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然后对着陆羽说道：
“如果第一层是齐盛，那么第二层很可能也有守关者，并且可能是下一层机械派系的失踪天才。”
“下一层是什么天？”陆羽询问道。
吴欣悦深吸一口气，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回答道：
“九重械天，并非是形容词，而是以真正世界树枝桠为根基结构搭建的，因此九重械界的排列都是遵循着对应的规律。
第一层是机械的起源，一切的基础，第二层是蒸汽的咆哮，力量的构架，第三层，代表着机械的进化，由崇尚【原始天性，物竞天择】的机械蛊教打造的……”
“蛊械天！”
“机械蛊教，崇尚机魂的原始进化，认为机械和普通生命并无区别，也应该遵循自然的规律，通过弱肉强食，创造出最为强大的蛊械之兽。”
吴欣悦介绍了一下机械蛊教，担心陆羽不把对手放在心上，于是提醒道：
“你当初高考中遇到的黎永炼，就是出身于机械蛊教，有着【养蛊场】天赋，但因为擂台规则限制，对他很不友好。
真正的机械蛊教强者，最擅长兽王体系，统率其余的蛊械，架构类似虫群网络，以绝对的数量淹没一切。”
吴欣悦话到一半，突然发现陆羽退回了通道边上，还以为是对方不想遭遇械兽之潮，连忙说道：
“其实，虽然这种模糊视野的蒸汽环境，对于以适应力著称的蛊械而言是极佳场地。但你只要避开对方的优势，使用手术刀战术，如同医生的手术刀，将械兽潮一点点将其切割、消灭，就能轻松战胜对方了。”
“太慢了。”
陆羽摇了摇头，看着这无尽蒸汽笼罩的巨大城区，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械母会保护居民吗？”
“会啊，毕竟它的第一准则就是保护人类，保护械王域的居民，当然前提是不离开房子。”
吴欣悦回答完，疑惑地说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怕等会动静太大，容易误伤，既然械母兜底，那我就放心了。”
陆羽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通过天界呼吸的律动，大吼道：
“里面的家伙，你已经被包围了，劝你早点投降，不要执迷不悟，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嗡嗡嗡！
话音落下，迷雾深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嗡鸣声，哪怕有着无尽蒸汽遮掩视线，都可以感受到，远处有着庞大数量的蛊械撕裂空间，汹涌而来。
猩红的光辉闪耀，宛若吞噬一切的血海。
恐怖的蛊械兽群，正在靠近。
“这就引出来了？”
吴欣悦惊了，感觉陆羽的嘲讽技能熟练度，绝对已经超凡入圣。
械王域观众们也是震撼，但明白了陆羽的想法，心情激动。
分化瓦解，逐个击破！
然而在吴欣悦准备喊出械兽打配合战的时候，却发现陆羽已经回到了通道旁边，准备回去。
她呆呆地说道：“不打了吗？”
陆羽摊手道：
“我这人很少说谎，说是包围战，就是真的包围它，不过接下来动静会有点大。”
还有一句话，陆羽没说。
那就是你付的钱，不足以让我累死累活。
“吼！”
赤兔向前踏出，脑袋后面的光冕转动，被烁油完化的初代蒸汽机不断地扩散出滚滚黑气，这些蕴含着烁油的蒸汽，很快融入了白雾之中，如同是一滴高浓度墨水，滴入湖中。
无法改变颜色，但是本质却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
烁油最强的，就是它的传播能力和污染效果，见缝插针。
因此，带来的结果就是，
“吼！”
无数的蒸汽机械、蒸汽巨神兵被烁油侵蚀，眼中红光闪烁，发出了咆哮。
在无数人惊骇的目光中……
扭曲的蒸汽天，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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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