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儿到用时方恨少！
冯孝领着一个青年从偏殿出来。
青年皮肤黝黑，手指甲里全是泥土，看着像五十多岁，其实今年还不到三十。
他畏首畏尾的，突然看到这么多贵人，连行礼都忘了。
冯孝提醒他，该向皇帝行叩拜礼。
“小的见过皇帝爷爷！”
青年傻傻地磕头。
冯孝想纠正错误，都没法纠正，这个青年快被吓惨了，浑身哆嗦成个蛋。
王诚看着这青年，竟觉得有几分熟悉。
“皇爷，他是？”王诚问。
“你跟朕说过，你年幼时赶上大饥荒，父母把姐姐卖了，换了五斤小米。”
但这些金忠不感兴趣：“除此之外，留在铅山的费氏，再拆出一房，移去湖南。”
“你回老家，家中一个亲戚都没了。”
“皇爷所虑周全，奴婢就放心了。”
却没看到费璠，费璠的九弟费瑜说，自家六哥在丹室炼丹。
立刻知道，皇帝在为巡幸南直隶做准备。
“学生自幼顽劣，不事诗书，丢尽了家父的颜面。”
“那就说定了。”
“陶鲁可有名将之资啊，若培养得好，必能独当一面，当朕的陆逊！”
“皇爷，祖制里没有德妃，只有德嫔。”冯孝提点。
还有一大堆将才，李瑾、杨信、欧信、神英、张善、房能、陶瑾、于康等等。
想到能见到姐姐，他心驰神往。
胡濙还病了。
他也不敢细想，姐姐的下场……
这五个府，是南直隶靠西面的五个府，毗邻湖北、江西、浙江。
双方一拍即合。
“既然是皖军，你就驻扎在安庆府，安庆府内卫所，全部充入皖军。”
其实，他都已经忘记了姐姐的具体模样。
没有一两银子！
全是乱七八糟的物件，什么都有，就是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闫方见过文人放荡不羁，但没见过放荡不羁完了，还画下来的。
反正都要分家了，谁怕你个主宗家主啊！
“祖制只有七个妃，如何够封？”
欧信觉得安南终究是小患。
他拨开群情激奋的人群，走到台阶前，抬起钵盂大的拳头，狠狠一拳，轰在陈应的脸上。
“朕需要强兵，你是知道的，军中的废物，没必要留下了。”
“派你出京，就是要整顿中都留守司。”
“组建三军，一军为凤阳军、一军为庐州军、一军为安庆军，兵额各一万五千人，合计四万五千人。”
万一王诚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张凤可调中都留守司和南直隶守备的兵平定他。
用现代人的思维，代入古人思维。
“皇爷，奴婢有多少时间？”
费瑜想劝，却被费璠瞪了一眼。
“说吧！”
把家都拆了，改成了道观，每日在里面炼丹寻道。
沙铉用拳头教他做人：“你陈家所有资产，包括在场的所有人的私产，都要分割！”
此行甚是容易，金忠也懒得逗留，在铅山待一日，让诸多小家族缴纳认罪银，然后拆分人口移民去广西。
话没说完。
费璠却说，自己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怕是要把金忠的船支装满。
所有事赶一起去了。
“怎么？不愿意？”方瑛虎着脸问。
南直隶腐化力度太大了。
费璠这个神经病，到了弋阳，也不走了，拜访朋友，在朋友家开始炼制琉璃。
“她说没说过，家里有两个弟弟？”
“提督大人见谅，在下格物悟道，一时正常，一时神游天外，和朱圣人交流格物之事，还请大人莫怪。”
“这样吧。”
“军户制虽然烂了，却苟延残喘地为大明提供兵卒。”
但家中的惨状，他历历在目。
“承蒙大人夸赞。”
他亲自坐镇，杀他个人头滚滚，然后大力开海，何必坐在北京，和千里之外的南京斗智斗勇呢？
以府建军，也是开了先例。
因为白氏之前住在碎玉轩，所以他就想到了熹妃。
朱祁钰皱眉。
“伱靠着小米，走到了京师，但京师也是饥荒，赈济不多。”
金忠说没关系，还派番子帮他搬运。
完美。
“朕欲派你去中都，担任中都留守司都指挥使！”
“本督陈兵十万，安南王被吓惨了，乖乖运送粮船给大明。”
并非朱祁钰慧眼识英才。
张凤说，未来接替他做户部尚书的，是李敏和叶淇。
他很朴实，没有和王诚攀亲。
陈应被打蒙了，半天才爬起来：“沙大人，我家有些钱，是我夫人的嫁妆……”
日后会成为皇帝巡幸南直隶，倚仗的基石。
在陈家，沙铉负责主持析产。
堆积那么多名臣名将，全然没必要。
“给广西传旨，令方瑛征集十万广西狼兵，由欧信统领，前往南直隶！”
他快步走过来，满脸不爽：“老九，都说了，现在是炼丹的关键时刻，容不得打扰。”
“三地卫所并入三军，中都留守司不变、护陵军不变。”
“谁说什么私产、什么共同财产才予以分割的啊？”
掩耳盗铃的保护军户制，起码没有破坏军户制平衡。
跟着他走的，除了他这一支，多是偏房。
陈氏家族里直接就骂开了，凭什么不分割啊？
沙铉是个大老粗，做事没有分寸。
又是一个人才，为人刚直，笃志好学。
“然后你爹娘也饿死了。”
“大人，我家愿多拿出一百万两认罪银，能否允准我家留在江西祖地啊？”
他虽然糊涂，但不是傻子。
“行了，别吹捧朕了，叶淇也给你，这回够用了吧？”
任礼意气风发的进殿。
后宫七个妃嫔，全都怀孕了。
实在太多了！
都是皇帝发掘的。
船支一路到了弋阳。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因为把兵权放在其他人手里，皇帝不放心。
“第二件事，把凤阳、庐州、安庆、池州、徽州五府，给朕牢牢控制住了！”
会做什么？
“诸位，大家冷静冷静！”
“微臣必不负陛下厚望！”
“皇爷，后宫传来喜讯，白选侍有喜了！”
沙铉扭了扭拳头：“谁再听不懂话，老子就再给他一拳！”
“你夫人姓不姓陈？”沙铉又问。
方瑛拍拍他的肩膀：“陛下下圣旨调你去，说明简在帝心，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务必要报答皇恩！”
王诚傻傻看着这青年，关于姐姐的稀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里。
任礼笑道：“讲武堂的陶鲁，是个好苗子，微臣想带他去历练一番。”
可真是时间紧任务重，只能苦一苦凤阳、淮安、扬州三府的土匪了。
用土匪练兵，是基本操作。
大明与安南互市，捡便宜的是安南人，在利益面前，安南王不会在意国民死多少的。
“你又来干什么？”
既然是析产，分家，就得把家族里所有的东西，全都算上，然后重新统一分配。
陈应不敢报出陈家全部家产，遭到了支脉的强烈反对，纷纷指责家主不公平。
再说了，段思娥是妾，长孙要继承家业的，不能娶一个庶女做嫡妻。
“这份礼物，如何？”朱祁钰扶他起来。
欧信挠头傻笑：“总督大人，休息的几个月，下官有两个孩子了。”
费璠只能答应下来。
“你的事，朕一直放在心上。”
沙铉却冷笑道：“既然分得这么清，她也就别入陈氏宗祠了，陈家主，你意下如何啊？”
“朕会令方瑛，给你调两万广西狼兵，给你用着。”
他是第一个主动移民广西的人。
“记住了，虽可以放权，但军权一定要牢牢掌握在你手里，任何人不可染指。”
可是，毕竟是孙子，看不出来具体模样了。
“兵权放权给欧信即可。”
“奴婢遵旨！”
“哪个是费璠？”金忠发现里面有七个道士，没看到费璠。
整个广信府，都以是朱圣的乡人自居，可谓是与有荣焉。
“迫于无奈下，卖了自己，进宫伺候。”
时机还不成熟啊。
朱祁钰摆摆手：“朕会派任礼，执掌中都留守司的。”
“大人，我儿今年多大了呀？如何等十几年再成亲呀？不如和我家小儿子定亲如何？”
王诚本姓王，王诚是先帝赐的名字。
“安心，朕会调欧信随你入南直隶的！”
还有从地方慧眼识珠的，如王越、朱英、项忠、马文升、余子俊、李秉、李侃等等。
“详细核对后，发现此人和你描述过的姐姐，有几分相像。”
“上天保佑啊。”
这老头现在还活着呢！
今年九十九岁！
这就是在挟制王诚。
“提督，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咱们把他赶下船吧。”
而是他愿意给人才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天下人都必须忠君报国，而非一句虚话。
朱祁钰道：“顺妃不好听，封熹妃吧。”
“皇爷，都是蛮兵，目不识丁，如何会听从奴婢之命啊？”王诚苦笑。
然后去弋阳。
朱祁钰拍拍他的肩膀：“朕已经接她入京了，只是她身体不好，坐船慢行，要再等一等。”
因为这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时代，三观以儒家思想架构。
能把命卖给这样的君主，王诚觉得上天之幸。
“嘿嘿。”
等有了小孙女，就嫁给欧信的儿子。
“无妨，内阁和都察院追问下来，朕去解释。”
对皇帝来说，这些都是理所应得的，你不忠于朕，才是有罪呢！哪怕有不忠的想法，都会遭到唾弃！
“回皇爷，募兵近六万人，但以水师为主。”冯孝回禀。
铅山遍地都是造纸作坊。
从家事，说到了军事。
下面也跟着起哄。
朱熹是上饶人。
所以，他精挑细选，挑个太监掌兵。
两广基本没有大仗可打了。
然后喝着酒，肆意画了一幅画，竟然是撒尿图。
金忠微微颔首：“本督听说你兴趣颇多，可做出来什么实事？”
费璠不以为忤：“家父骂学生不务正业，家弟骂学生是败家子，还第一次有人夸赞学生是个怪才，倒也不错。”
他就两个儿子，长子到现在才一儿一女，女儿已经打算许给陶鲁了。
“他，是杨娘的孙子。”
“装备、物资，朕会给你们供足了。”
“罢了。”
王诚眸中激射出惊喜之色。
“近来身体如何？”
又交代几句，才把王诚打发走。
方瑛脸色发苦，真是儿到用时方恨少。
“听说段思娥有了身孕？”
费瑜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这太监勒索了陈家和余家，言多必失，你千万少说话。
这个办法好。
欧信留在两广，属实浪费。
方瑛担心欧信，去了南直隶就会变质，所以叮嘱他。
“朕能给你三千人，去京营里挑人，组建皖军，兵额三万人。”
但王诚坚持磕头叩拜：“奴婢这辈子值了！”
陈家和余家都允准了的事，费家就能躲过了？
金忠喝了口茶，并不言语。
又拿捏住王诚失散多年的姐姐，让王诚乖乖给他卖命。
任礼磕头：“敢问陛下，微臣有多久的时间。”
互相扯皮，互相指责，互相踢皮球，皇帝才能稳如泰山。
“带本督去瞧瞧。”
他很清楚，皇帝派个太监去的原因。
“卫所兵全部交给你统率。”
一听能晋爵，任礼满脸激动：“微臣必然办好差事，让陛下满意！”
弋阳杨氏，愿意缴纳认罪银，也愿意迁一半人口去广西。
“朕就让舒良详细调查。”
“她不叫杨娘，她有名字的，她叫王兰。”
现在说后宫妇人不受孕，他才会略微诧异呢。
“分别驻扎在凤阳府的颍州、庐州府的合肥、安庆府的安庆。”
他也不善言辞，只能搬出老爹。
欧信正色道。
王诚面露苦色，本想在京师等着见姐姐的。
“这是第一件事，如何交易，王竑和范青会联系你的。”
“大人？”
金忠本以为费璠是个人才，皇爷说了，要搜罗天下怪才，入中枢为宫中所用。
“组建中都留守司，兵额五万，三万水师，两万陆兵。”
“微臣倒是有一个人选，还请陛下允准。”
“王诚，朕命你为五府总兵，授你王命旗牌。”
景泰五年的进士。
任礼道：“微臣去中都，可给军户酌情分地，再挑些祖上有战功的，酌情赐恩旨，令其子参加科举，皆以恩旨的名义行事。”
真想迫不急的飞去南直隶。
费璠后知后觉。
那时候他才九岁，姐姐十一岁。
王诚郑重道：“既然找到了她，晚见几天又如何？”
朱祁钰伸出一根手指头：“一年时间，朕会让广西继续给你增兵。”
“一年时间，控制整个五个府。”
欧信也想攀附方瑛这棵大树。
不能将兵权、财权、吏权放在一个人手里，还要适当的集权。
何乔新，是何文渊的第三个儿子。
“大弟弟叫王亨，小弟弟叫王辽。”
“小、小的祖母叫杨娘。”
“王诚，朕很清楚，你有报国之心。”
“任礼，办好了这件事，朕晋你侯爵之位！”
“那你姓不姓陈？”沙铉问他。
这是朱圣的学说，格物致知。
“是父亲给起的，昭意她如兰般高洁盛放，她是家中长女啊！”
费瑜想不通，金忠一个太监，也想长生不老？
带着金忠去丹室。
“一旦中都开始裁撤军户，必然人心戚戚，裁撤军户容易，再收军户可就难了。”
“正好和宋妃的册封礼一起办了，封宋妃为德妃，白选侍为顺妃。”
“你祖母可还好？”
“家里是西安府韩城人，她还记得吗？”
“小人不敢欺骗大人，祖母很少说话，并不说起从前，所以小人不知道！”
“这样吧，都察院李敏，乃景泰五年进士，也是朕的心腹爱臣，借给你用用。”
“优中选优，要选能战、敢战之兵。”
朱祁钰在内阁、军机处提拔的人，像夏埙、高明、李敏、叶淇，都是一时龙凤。
“同时，广西狼兵必须汉化，你们在当地给他们找媳妇，让他们扎根在南直隶。”
“杨娘也就这几天就会抵达京师，你们姐弟见面之后，再出京去南直隶。”
“但只要是人，便有私情。”
“你孙子任弘，在运动会上表现不错。”
凤阳是大明的祖地，太祖设凤阳为中都，设留守司管控中都。
胡濙却认为，应该让人才在地方历练十年后，再酌情启用。
“王诚，你去南直隶，主要做两件事。”
人过三十天过午。
宣镇基本上没有打仗的可能性了。
但现在已经彻底堕落了，几乎无法大用。
“这……”
“皇爷，那中都留守司……”
“你可放心用他。”
张凤不掌兵，必要的时候，还能调兵。
方瑛把他叫去，千叮咛万嘱咐：“到了南直隶，你一定要事事听从王公公安排，绝不能像在两广一样，为所欲为，知道了吗？”
朱祁钰吐出一口浊气：“去把任礼宣来。”
粮食船走近海，朱永率领海军，全程护送。
“任礼，你倒是会选人啊。”
锦衣卫负责析产。
忠君报国，是大明人思想中的第一位。
朱祁钰赐座奉茶。
后者是不能自己选择的。
“如今家道离散，学生愿挺身而出，羔羊跪乳，还家族养育之恩。”
现在有锦衣卫撑腰，又马上就分割了，谁怕谁啊！
“虽然姓陈，但毕竟是她带过来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