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朱祁镇为了夺权,害死了张太皇太后,反而说明,朱祁镇本人的政治水平,高人一等。
朱见漭没见过政治黑暗时刻,他被他爹保护的太好了。
“不过,张太皇太后也该死!”
“她可以掌权,但不能把皇权丢掉!”
“她终究没把自己当成朱家人,她把自己当成外人,胳膊肘往外拐!”
“正统帝夺回了属于他的一切。”
“但他粗暴地推翻了张太皇太后的一切。”
“三杨私心甚重,但得承认,他们的能力是有的,给国家制定的政策,是向好的。”
“不能因为他们的私心,就毁掉他们的政治成果。”
“张太皇太后是胳膊肘往外拐,但她主政那七年,大明是欣欣向荣的。”
“起码对民间来说,他们都是有功的。”
“可正统帝推翻了他们的政治成果,用自己浅薄的政治思想,架构新的政治理念,他当时才多大呀,懂什么治国啊!”
“用王振治国吗?”
“朕说他勤奋,但他往错误的方向勤奋,又有什么用?”
“他若聪明一点,就不该意气用事的推翻了三杨辛辛苦苦营造的政治环境。“
“他不能因为皇权被窃取,就将怒火撒在朝政上面。”
“他终究是个被惯坏的孩子,朕能理解他。”
“好在他还算理智,及时将错误的政治轨道拉回来,所以朕说他是个合格的皇帝。”
“他为了掩饰历史真相,他对张太皇太后的族人还算优容。”
“最终还是朕,杀了他们。”
“也帮他彻底掩盖了这段历史。”
“至今史学界上,没有人,认为正统帝害死了张太皇太后。”
“因为朕需要维护皇家颜面。”
“在天下人面前,皇家应该是和和睦睦的,而不该全是阴谋算计,得为后世开一个好头。”
“朕善待儿子,也希望你能善待儿子,太孙善待儿子。”
“皇家始终沿袭嫡长子继承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皇帝继承者必须先有嫡子后有长,嫡长子大婚后三年若无子嗣,夫妻皆要检查身体,不可将责任归咎在女人身上。”
“有病治病,无病才可临幸其他女子。”
“若五年尚无嫡子,才可废后。”
“入宫女子,必须接受太医检查,确定生里无缺陷,方可成婚,而生里无缺陷者,则基本都可受孕。”
“若太子或太孙有疾,则可越过他,选下一个。”
“老四,记住,这是国策,任何人都不许乱了继承顺序,不能因为皇帝个人喜好而乱了传承。”
“嫡长子无继承权,只有以下几种情况:有疾病、残疾、五年内无子嗣、谋反,只有这四种情况,才可废嫡长子,越过嫡长子,进行顺位继承。”
“非此四种情况,任何情况,不许换太子。”
“且,皇帝登基后,要立刻立太子,并确立太孙,嫡长子的嫡长子,就是太孙,必须早立。”
“这是祖制,后世之君,任何人不许更改,任何理由都不许更改,更改者,不许为帝!”
朱见漭赶紧应下来。
老皇帝会传圣旨的,还需要各个衙门盖印的,并颁布天下。
“兄友弟恭。”
“作为嫡长子,要友爱自己的弟弟们,从朕之后,大明将无土地分封给藩王了。”
“太孙的儿子们,将不再分封外藩。”
“且不许出京做藩王,必须在京内,不奉诏不可出京半步,且不再分封封地,京师的百王府够住了。”
“宗藩制度,从朕开始,重新制定。”
“朕早就确定,无功者不可授亲王爵位,皇子生下来只是郡王,皇孙生下来则是镇国将军,皇重孙的儿子,生下来则是辅国将军,再往下,则没有封号。”
“允许郡王参政,四级之下可正常从军从政从商,不做任何限制。”
朱见漭要说话,朱祁钰摆摆手:“大明终究不可能永远强盛,皇帝不可能永远是明君,必然会有昏聩之主。”
“而此时,若宗室有贤明宗王辅佐,也是好事。”
“且藩王不掌军权,如何黄袍加身?”
“真若黄袍加身,也无妨。毕竟那样的昏聩之主,在未来世界大局势中,也是个废物,如何带领我大明前进?”
“还不如换一个卓尔有为的人上来。”
朱祁钰缓缓道:“有功劳的郡王,才能荣封亲王。”
“且,宗室郡王,只有恩封三子三女,其余儿女则需要自己去科举场上,博取功名。”
“宗室里要的是贤才,是干臣,不要废物,不要养猪!”
“世界大局不一样了,皇帝制的存在与否,在于皇族能不能维持住皇族该有的体面。”
“还要降爵!实行推恩令!”
“一代之后,就要开始降爵!”
“想保留爵位,就要努力,博取功名,在官场、战场上为国效力,就能保全爵位。”
“且,宗室可以经商,但要限制经商规模,后世之君要注意从宗室里选拔出贤才来,为国效力,为朝效力。”
“以后大明藩王,不再养猪。”
“而是让皇子和王子一起竞争,在一条赛道上奔跑,掉队的那个就要饿死!倒下的人就要被踩死!”
“皇族,想要强大,就要养蛊!”
“活下来的那个,必须是最强者,才能带领朕的大明往前走。”
“想要维持皇族的体面,就要比别人更努力,比世人更强,让世人认可你的能力,你才能维持住体面!”
“永远记住,体面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施舍来的!”
“这是家训!”
“做不到的,就非我朱祁钰子孙!”
“老四,朕知伱也有一腔想法,想规划未来的大明。”
“其他的事,朕都能让你规划,但这件事不行,听朕的,皇族不强大,早晚有一天会有强大的敌人,踩在皇族头上,屠杀宗室。”
“与其被外人屠杀,不如朕来养蛊!”
“朱家没有怕死的人,大丈夫死则死矣,生死都要轰轰烈烈。”
“这是朕为大明重塑的脊梁!”
“朱家人,要做好大明的表率!维持皇家的体面!”
“绝不能再出一个朱祁镇了!”
“朕丢不起这个人!”
“朕的儿孙,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没有敌人,就制造敌人,皇族自己卷,卷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他就是辅佐皇帝的贤才!”
“若皇帝无能,他则代替皇帝!”
“大明,要有骨气!”
“骨气从何而来,是朱家注入进来的!”
“皇族不养蛊,哪来的至强者,哪来的皇族体面!又如何维持大明的骨气!”
“人人都会死,与其雪落无声,不如轰轰烈烈!”
朱祁钰面露冷厉之色:“朕这一生,最讨厌几个皇帝,唐肃宗、宋高祖、宋高宗!”
“我朱祁钰的血脉,没有弱者,没有蛀虫,没有废物。”
“若是废物,就让他的同族兄弟杀死他,他不配享受这阳光下的土地,更不配享受朕赐给他的富贵!”
“朕的子孙,都要是英雄!”
“让他们卷,让他们杀!”
“杀出一个铁骨铮铮的大明!”
“宗室的培养,是重中之重,不要防备宗室,只要嫡长子继承制不乱,宗室越强大,越是皇帝的臂助!”
“后世之君若敢乱了嫡长子继承制,那么他就活该被人取代!”
“只要嫡长子继承制在,宗室就是皇帝的基本盘,他的叔伯兄弟,就会辅佐他,坐稳皇位。”
“若一个皇帝,连宗室一帮叔伯兄弟都摆平不了,那就是皇帝教育的失败,干脆就别坐这皇位了,回家奶孩子去吧!”
“朕塑造的大明,是铁骨铮铮的大明!”
“后世儿孙,任何人不许堕了皇明气概!”
“儿子知道。”朱见漭无奈,他爹这般坚持的一件事,他是拒绝不了的。
他其实想继续养猪的策略。
可他无法预演后世,并不知道,明末之际,宗室连一个有才能的宗王都没有,所以才让满清得了江山。
如果后世儿孙,又出一个刘秀,也就没有满清什么事了。
“你要给宗室开一个好头。”
“皇位从出生就定下来了,息了夺嫡的心思,重点扶持宗室,培养宗室。”
“藩王的教育,也要和皇子一样,除了不学帝王心术之外,其他的都要学。”
“百姓家的孩子,一天学八个小时,宗室的孩子要学十二个,甚至十六个小时!”
“和朕教育你们那样,朝中公卿都要当宗室孩子的老师,让他们随便打随便骂,打死拉倒,打死了你就亲自下旨送一面锦旗,再送一枚奖章!”
“生在宗室,就要比百姓家的孩子更努力,未来才能比别人强,才有资格做这个王!”
“降爵的权力,要抓在宗人府手里。”
“哪个孩子不好好学习,就降他的爵位,夺了他的爵位,贬为庶人。”
“谁家大人敢护着,就连带着他儿子一起赶出宗室,朕的宗室里,不养废人!”
“记牢了,这是祖训。”
“谁敢坏了,朕就让天下人反了他!”
朱见漭哭笑不得,哪有皇帝唆使老百姓造反的呀。
“宗室教育,儿子也觉得非常重要,儿子兄弟四十一个,能全部成材,主要依赖于教育,儿子省得。”朱见漭这点是比较赞成的。
朱祁钰缓缓道:“教育,天下人的教育,皇族的教育,是重中之重。”
“等太孙继位时,估计宗室人丁繁茂了,注重宗王教育,培养宗室人才,像唐朝那样,让宗室人才进入军政领域,起码等大明灭亡的时候,有人反抗一下。”
“还有公主、郡主,外戚也可酌情利用。”
“此事就交给你来完善了,朕不管了。”
朱祁钰吐出一口浊气:“呼,兄友弟恭,放在朕的身上,多少有些讽刺啊。”
“朕都没做到。”
“哥哥对朕友爱,朕对哥哥恭敬。”
“他对朕不错,但对大明有罪,朕的子孙不会学他吧?”
朱见漭打了个哆嗦:“爹呀,现在也没有瓦剌强敌了呀。”
“没有瓦剌,还有魏国,还有周国,有商国、元国、夏国,哪个比瓦剌弱?难道朕的儿孙也要去异国他乡留学?”
“绝对不能!”朱见漭保证。
“但愿吧,未来的事谁说得准。”
朱祁钰懒得再说:“说回来吧,这些事朕不说,后人就无法知道了。”
“夺门之后。”
“局势看似在朕手里,其实只是朝臣避其锋芒罢了。”
“陈循一党,不希望朕夺回皇权。”
“朱祁镇,虎视眈眈,他的党羽再次隐入地下。”
“孙太后,开始对朕万分防备。”
“于谦,也再次隐身,选择默默观察朕。”
“满朝公卿,多数选择观望,其实是支持陈循。”
“朕说了,陈循不是正统帝的党羽,是朕为了剪灭他,才往他头上扣屎盆子。”
“同时,重新清理南宫,将南宫侍奉的宫人,统统严刑拷打。”
“严控南宫。”
“朕没有人手看管南宫,就将南宫宫人拷打至死,然后不许人进出即可,再派太监不停去恶心他,仅此而已。”
“朕做的有些小家子气了。”